闭门苦秋炎,散发卧北牖。小雨度微凉,西风飒衰柳。
起邀马服君,步过云中守。云中雅好事,酌我玉卮酒。
诸公饮方豪,何曾问升斗。而我才饮湿,已复困濡首。
臭味本自同,初何间能否。不然琼瑶林,何以着老叟。
欢同一笑间,义重千载后。脱弹无新诗,刻烛愧敏手。
诗成慎勿再,坐客惊欲走。
夜闻巴叟卧荒村,来打三更月下门。往事过年如昨日,此身未死得重论。
老非怀土情相得,病不开堂道益尊。惟有孤栖旧时鹤,举头见客似长言。
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其阴,济水东流。阳谷皆入汶,阴谷皆入济。当其南北分者,古长城也。最高日观峰,在长城南十五里。
余以乾隆三十九年十二月,自京师乘风雪,历齐河、长清,穿泰山西北谷,越长城之限,至于泰安。是月丁未,与知府朱孝纯子颍由南麓登。四十五里,道皆砌石为磴,其级七千有余。泰山正南面有三谷。中谷绕泰安城下,郦道元所谓环水也。余始循以入,道少半,越中岭,复循西谷,遂至其巅。古时登山,循东谷入,道有天门。东谷者,古谓之天门溪水,余所不至也。今所经中岭及山巅崖限当道者,世皆谓之天门云。道中迷雾冰滑,磴几不可登。及既上,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望晚日照城郭,汶水、徂徕如画,而半山居雾若带然。
戊申晦,五鼓,与子颍坐日观亭,待日出。大风扬积雪击面。亭东自足下皆云漫。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山也。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采。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或曰,此东海也。回视日观以西峰,或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皆若偻。
亭西有岱祠,又有碧霞元君祠。皇帝行宫在碧霞元君祠东。是日观道中石刻,自唐显庆以来;其远古刻尽漫失。僻不当道者,皆不及往。
山多石,少土。石苍黑色,多平方,少圜。少杂树,多松,生石罅,皆平顶。冰雪,无瀑水,无鸟兽音迹。至日观数里内无树,而雪与人膝齐。
桐城姚鼐记。
月影参差,灯辉高下,拂拂衣香不断。莲纤径窄,柳弱风欺,暗倩阿娘扶缓。
缘趁夜永人稀,偏是游人,也耽宵玩。借轻罗小扇,遮来羞靥,障来愁面。
有几辈、倚竹招凉,挑灯默坐,不把晚妆匀染。房拢寂寂,门巷愔愔,熟客许来消遣。
帘外鹦哥唤茶,雪椀冰瓯,清谈尽便。道烧香则甚,侬有丹心一点。
青溪多道士,华栋祀仙人。绿屩封君达,酡颜贺季真。
林腰束云岫,谷口入风尘。川绿疑成雨,岩红忽觉春。
开窗怪禽集,系槛野猿驯。无由乞灵药,终此驻闲身。
赵家人士纷来燕,中有一人瘦而髯,目光闪闪夜欲燃。
其心有如上负千寻之绝壁,下临不测之深渊。焉得使之竟南旋,一枝玉桧盘郁遮遥天。
遮遥天,协臣邻集群议奸,细臻阴鸷实过张孝纯三年。
粘罕心,桧心知,忍负宋,不负金。噫嘻乎!南自南,北自北。
万里人非苏属国,柳林议比长蛇毒。明月秦城日车覆,五国城中归朽木。
作客真成计,逢春定别家。故园风过柳,残月夜依花。
岐路马犹顾,轻波鸥自斜。离心共芳草,著处便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