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

阴山沙砾卷云飞,战罢秋风咽鼓鼙。陇上空归都护马,城南尽哭羽林妻。

萧关明月悲笳动,辽海孤烟杂部齐。远戍议添新介胄,不知猎骑过安西。

(1514—1557)山西宁化守御千户所人,字子抑,号春谷。嘉靖十一年进士。授大理寺评事,官至山西布政司参议,罢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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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归白社,不复到青门。时倚檐前树,远看原上村。
青菰临水拔,白鸟向山翻。寂寞於陵子,桔槔方灌园。
棱棱威正肃,浩浩意无涯。
雨息风还怒,霜余雪更加。
氍毹还席地,薝蔔竞分葩。
虎饿豺狼搏,乌穷鸟雀拿。
木冰鸣玉佩,檐溜轧芦芽。
鹤集疑惊露,羊群忆卧沙。
晚餐甘当肉,卯酒薄胜茶。
盈尺其多矣,逾旬果是耶。
日车行自驾,云障欲何遮。
坐想传柑饮,千官从翠华。

南国波涛已过春,稍清群盗剪荆榛。孰知贾傅倾多士,但说番君得远民。

痛饮千钟应可强,传书一纸未能频。台评袖里犹多在,莫枉汀洲咏白蘋。

吴民疲病惭攻治,寻胜西湖不放稀。秋后涛江增气势,夜深灯市斗光辉。

望云翻忆青山旧,上印须添白发归。孝弟里闾松竹茂,柴扉谁复羡朱扉。

岷峨西涌大江流,江北江南无限秋。宫阙万重佳丽地,五云长自护神州。

结屋端居绝垢氛,独怀冲默事天君。看从上下机缄露,悟到中间造化分。

细雨缓催幽砌草,好风轻卷太虚云。收功欲问知何似,纵是无声也自闻。

风流富川盛,善政久濡沾。市价童无惑,关讥盗不潜。

卖刀人向本,让路俗知谦。明府精区处,圜扉绝滞淹。

青纶方调补,内屏幸趋瞻。直道爰来遇,孤踪岂自嫌。

有时申谳议,仰见霁威严。志得宁辞贱,公闲倍养恬。

爰须祈汲引,足以慰清廉。静念官居乐,长言孰可钳。

孤亭四柱万花邻,碧瓦朱甍结构新。面面风来带香气,晚凉消受几閒人。

虬龙夭矫已分形,想象灵根长茯苓。安得一椽风雨庇,要思服食制颓龄。

云水三千里,江湖二十年。春风投海国,落日上吴船。

木钵家家饭,蒲团处处禅。石桥元有路,只在暮钟边。

大星堕地光如日,一夜海风吹作石。精卫魂惊不敢窥,留待娲皇补天极。

石傍老树枯槎枒,古藤屈曲悬脩蛇。鹧鸪踏翻黄竹叶,翡翠啄破苍苔花。

千年丑怪何人识,老刚胸次真奇特。兴来掀倒墨池波,鬼迹神踪不能匿。

生绡飒飒摇秋飔,古色惨淡寒无姿。天吴拔断蛟龙尾,月露洗出珊瑚枝。

张公好古耽清赏,狂客题诗真技痒。冥驱万象入毫端,便觉箫韶画中响。

琅玕有实石可栖,赤霄灵翮来何迟。按图为君三叹息,碧雨打门风捲席。

孤挺三冬日,枝枝映楚湘。萧疏持健节,苍翠带寒霜。

月色笼阴薄,风声引韵长。林中还有实,留得凤毛香。

霜时天气佳,风劲木叶脱。
持穗及此时,连枷声乱发。
黄鸡啄遗粒,乌鸟喜聒聒。
归家抖尘埃,夜屋烧榾柮。

吟人瘦倚曲阑干,酒醒香销午梦残。燕子不来春社去,一帘疏雨杏花寒。

石冷龙蟠,风高鹤瘦。一片白云,勿落襟袖。

酒困诗慵,一春拚被花枝恼。艳妆浓笑。那更花中好。
不著清尊,持底宽愁抱。须颠倒。晚风如扫。忍见枝头少。

画堂日日开秋宴。桂蕊堆枝香满院。传花半醉酒杯停,斗叶将阑人意倦。

明河如练虫声远。月上珠帘和影卷。金风初紧翠鬟松,玉漏渐长银烛短。

藜杖芒鞋过水东,红裙寂寞酒樽空。
郡人见我应相笑,不似山公与谢公。

红毛回棹剩孤城,一隶皇图海宇清。映日蜃楼开宿雾,乘风雀舫泛沧瀛。

涛翻鹿耳千层碧,波涨鲲身半夜声。壁垒森严凭锁钥,金汤巩固颂安平。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录之,以为十卷。子美,杜氏婿也。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其见遗于一日产,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直,文章已自行于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公其可无恨。”

  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阳,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妇。何其难之若是欤?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

  子美之齿少于余。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旭。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才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蒙保全,今并列于荣宠。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豪俊,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而子美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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