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毡安可卷,欲器不禁锤。俯拾甘赪手,昂窥任扑腮。
中外欲交驩,书生虚将坛。可怜当日狱,乃尔借星冠。
白昼燕山暮,红云渭水寒。他年麟阁上,遗像许谁看。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自绝徼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自惜。然有竹据其间,或芟而去焉,曰:“毋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辄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以死。以其难致而又多槁死,则人益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
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遍植以竹,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亦足适也。因自谓竹溪主人。甥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声色臭味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花。孑孑然有似乎偃蹇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自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君生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裘马、僮奴、歌舞,凡诸富人所酣嗜,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自得焉。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固有不能间也欤?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一片香烟,气摄湖州,神得大苏。甚桃枝香栉,春巢纤翠;
蝉蜎玉润,秋滟明蜍。八尺吴缣,六宫楚黛,抵过千金肘后壶。
晴窗玩,感云林清閟,画阁榛芜。
因之高筑神庐。抱嶰谷箫魂寝馈俱。看飞尘下隔,红蛾扫劫;
雕霞上拥,青鸀衔觚。侍研环屏,东庭西洞,镜里双鬟绝代姝。
还君问,问蛎墙缺处,补种梅无?
奋陟宝云山,山椒平如盖。耕云种瑶草,数亩香晻霭。
高台余废础,登临发深慨。万象等浮沤,寅宾亦蓬艾。
海底腾金鸦,乾坤拨茫昧。飞甍丽中天,想像壮观最。
落日烘霞岚,晚风动松桧。未入茶坞游,烟荡湖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