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龄羡高隐,端居媚幽独。晨诵白驹诗,相思在空谷。
稍长诵楚些,《招魂》招且读。陈为乐之方,巫阳语何缛。
嘉遁苦太清,行乐苦太浊。愿言移歌钟,来就伊人躅。
天涯当兰蕙,吾心当丘壑。蹉跎复蹉跎,芳流雨寂寞。
忽忽生遐心,终朝閟金玉。
夜气闻山腥,坐我万丈潭。手握骊龙珠,百怪供穷探。
若君临我侧,风髯飘以髟。两目睨日月,气和神则严。
君为我魂魄,我为君史监。根株固纠结,镰刃无能芟。
读之竟一烛,风力来助酣。起视苍莽中,天釜云如黬。
但露孤星光,炯炯南斗南。掷我手中珠,高下芒相参。
万事有犄角,谁来鼎之三?君知或我笑,笑我情亦甘。
瓦鼓喧喧殢土龙,纸钱零乱野祠中。谁能向此分馀沥,润泽焦枯不计功。
会稽宝祐桥南,有小小药肆,则吾友云谷悬壶地也。
云谷深于茶理,相知者日集试茶,纷至沓来,应接不暇。人病其烦,而云谷乐此不为疲也。术擅痈疽,更专痘疹。然皆以聪明用事,医不经师,方不袭古,每以劫剂臆见,起死回生。人终疑其游戏岐黄,不尊不信,故凡患痘之家,非极险极逆时,医之所谢绝者,决不顾吾云谷也。云谷也诊视灵敏,可救则救,不可救则望之却走,未尝依回盼睐,受人一钱。
性极好洁,负米颠之癖,恨烟,恨酒,恨人撷花;尤恨人唾洟秽地。故非解人韵士,不得与之久交。
自小多艺,凡羌笛、胡琴、凤笙、斑管,无不精妙。而尤喜以洞箫和人度曲。向与李玉成竹肉相得,后惟王公端与之合调,余皆非其敌手也。
其密友惟陆癯庵、金尔和与余三人,非大风雨,非至不得已事,必日至其家,啜茗焚香,剧谈谑笑,十三年于此。以今年三月之晦,二鼓方寝。次日呼之不起,排闼而入,则遗蜕在床矣。余与尔和闻之惊诧,仓皇走视,痴病植立,惝恍久之。
张子曰:云谷居心高旷,凡炎凉势利,举不足以入其胸次。故生平不晓文墨,而有诗意;不解丹青,而有画意;不出市廛,而有山林意。至其结交良友,直是性生,非由矫强。数月前有客在座,命苍头取其所藏雪水煮茶,而大为室人所谪,云谷大怒,经旬不与交语。谓余弟道之曰:“某以朋友为性命,乃欲绝我朋友。”只此一语,具见侠肠,是岂不读书、不晓文墨之人而能道此也哉!
爱此萧然松坞深,诗流邀我此相寻。苍茫寒日才开雾,叆叇浓云又结阴。
安石放怀还剧赏,皎然乘兴合清吟。主人勤驻禅扉宿,况值梅香正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