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三峰削不成,夜来碧色无深浅。仙人染作延熹碑,飘带人间止三卷。
长垣一册归商丘,但损偏旁最完善。华阴东郭又一函,椒花馆中见者鲜。
我今快得四明本,玉轴绨囊示尊显。丰全范钱三百年,入我楼中伴《文选》。
惊心动魄竹垞语,七尺岩岩辟空展。浑金璞玉天所成,幡然不受人裁剪。
唐宋题字皆分明,卫公两款夹额篆。全身平列廿二行,波磔豪釐尽能辨。
一字一朵青莲花,玉女翻盆墨云软。已巳摹镌向北湖,市石察书书佐遣。
湖边更刻泰山碑,岳色双双照人眼。
司空风节重南都,一片清冰在玉壶。天日同怜照肝胆,雪霜谁遣上头颅。
身随鹭侣朝双阙,梦逐鸱夷到五湖。闻说有书先乞老,不知当宁肯从无。
浮舟寺里木莲开,荐福寺前黄叶堆。输与僧家来往便,渔船才过酒船回。
驱车东城道,言陟崇山阿。茫茫顾四野,万木更条柯。
薄云出岩岫,绿水生微波。四时更代谢,寒暑递相过。
日月化颜容,华发亦已多。修名苦不早,秉烛嗟蹉跎。
览镜念平生,浩叹将如何。
填城箫鼓纵奇观,客邸行沽亦尽欢。试听连天喧爆竹,投荒更破一春寒。
昔予游庐山,见隐者焉。为予言性命之理曰:“性犹日也,身犹月也。”予疑而诘之,则曰:“人始有性而已,性之所寓为身天始有日而已,日之所寓为月。日出于东,方其出也,万物咸赖焉:有目者以视,有手者以执,有足者以履。至于山石草木,亦非日不遂。及其入也,天下黯然,无物不废。然日则未始有变也。惟其所寓,则有盈阙,一盈一阙者月也。惟性亦然,出生入死,出而生者未尝增也,入而死者未尝耗也,性一而已。惟其所寓,则有死生,一生一死者身也。虽有生死,然而死此生彼,未尝息也。身与月皆然。古之治术者知之,故日出于卯谓之命,月之所在谓之身。日入地中,虽未尝变,而不为世用复出于东,然后物无不睹,非命而何?月不自明,由日以为明。以日之远近为月之盈阙,非身而何?此术也,而合于道。世之治术者知其说不知其所以说也。”
予异其言,而志之久矣。筑室于斯,辟其东南为小轩,轩之前廓然无障,几与天际。每月之望,开户以须月之至。月入吾轩,则吾坐于轩上,与之徘徊而不去。一夕,举酒延客,道隐者之语,客漫不喻,曰“吾尝治术矣,初不闻是说也。”予为之反复其理,客徐悟曰:“唯唯。”因志其言于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