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思大士真奇绝,俱妙形神侔玉雪。
譬如水月自清凉,能与世间除恼热。自从證悟今几劫,定慧慈威初不灭。
解脱曾因无尽宣,圆通更假文殊说。森然宝臂清净目,八万四千犹一吷。
依怗群生愿力坚,宴坐谛观尘世阅。先生往时堕宪网,泽雉在樊鹰在绁。
默相虔诚赖觉慈,灼知情实蒙圣哲。踰年海上得归来,冒险岂殊探虎穴。
精刚何翅金百鍊,忠荩端同水万折。观音在处皆现前,不必图绘劳携挈。
此方教体在音闻,悟入此门良不拙。更将妙语赞悲心,功德须知莫如舌。
鳄海澄波涌日轮,崧台欣见一阳新。兴来飞札招狂简,格外开轩接隐沦。
气洽葭灰遥应律,地偏黍谷亦生春。不嫌短景催迟暮,堂下应容曝背人。
百忧公暇暂搴除,坐对幽棚落蠹鱼。雪月风花閒点染,羲文周孔旧图书。
绝塞干戈牢落后,故人杯酒笑谈初。忧来若说病堪比,请赂名医卜晏如。
相逢嗟久别,归路复匆匆。我愧今原宪,君非旧阿蒙。
山风惊落木,江日数飞鸿。舟飏西流水,明朝定向东。
余生足下。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为足下道滇黔间事。余闻之,载笔往问焉。余至而犁支已去,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去年冬乃得读之,稍稍识其大略。而吾乡方学士有《滇黔纪闻》一编,余六七年前尝见之。及是而余购得是书,取犁支所言考之,以证其同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传闻之间,必有讹焉。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二者将何取信哉?
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西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昺之在崖州?而其事渐以灭没。近日方宽文字之禁,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其或菰芦泽之间,有廑廑志其梗概,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而其书未出,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不久而已荡为清风,化为冷灰。至于老将退卒、故家旧臣、遗民父老,相继澌尽,而文献无征,凋残零落,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乱贼误国、流离播迁之情状,无以示于后世,岂不可叹也哉!
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金匮石室之藏,恐终沦散放失,而世所流布诸书,缺略不祥,毁誉失实。嗟乎!世无子长、孟坚,不可聊且命笔。鄙人无状,窃有志焉,而书籍无从广购,又困于饥寒,衣食日不暇给,惧此事终已废弃。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而又何况于夜郎、筇笮、昆明、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书稍稍集,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民间汰去不以上;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皆不得以上,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甚矣其难也!
余员昔之志于明史,有深痛焉、辄好问当世事。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又足迹未尝至四方,以故见闻颇寡,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足下知犁支所在,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则不胜幸甚。
塞鸿催晚。把绿窗午睡,被它轻唤。悄步来、三径全荒,剩衰柳丝丝,对人凄黯。
织恨梭愁,绊不住、斜阳一线。听西风更紧,薄暮栖乌,早又啼遍。
年时早霜尚浅。怎近来阅世,已无青眼。记去春、绿到江南,送画舸香车,系情何限。
今古荣枯,更消得、几回歌叹。算只有、昏烟无恙,凄然梦断。
青山之中有白云,古今能画者数君。南宫房山去已久,高步独数朱山人。
山人于画但适意,闲中翰墨恣游戏。下笔江山千万重,妙入天机夺元气。
昨日王家饮酒醒,写出会稽山阴之兰亭。尖峰削圭插天出,长松偃盖垂云青。
想当暮春三月初,天气清明景物舒。流觞曲水发高咏,一代名士今何如。
凉烟夕草总陈迹,留得斯文数行墨。鲁鱼亥豕何其多,一片谁存晋朝石。
右军孙子复才贤,宦游万里西南天。石田茅屋春雨里,落花啼鸟东风前。
我亦越王台下客,脱冠偶此南夷谪。云门六寺若耶溪,老眼画中看历历。
何时与尔得归田,南湖北垞居相连。不惜东山谢公屐,且回雪夜子猷船。
彤云密布朔风吼,尽把琼英撒野皋。点缀乔松银作树,平铺寒谷玉为涛。
寻梅但觉留香味,放鹤从何辨羽毛。只有山中高卧客,六花飞舞兴逾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