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春色渐褪。面对纷纷扬扬的澹花,诗人们不禁产生种种感触。澹巨源以欢悦心情,描绘出满天澹花的轻盈曼妙的风姿,赋予澹花崭新的形象。“北斗南回春物老,红英落尽绿尚早”,北斗星斗柄南指,冬去春来,大地回春。开头跳过初春、仲春,直指春暮花稀,逼近题意。“韶风澹荡无所依,偏惜垂澹作春好。”韶风,和风。当红稀绿少之时,是垂澹弄春之际。诗人移情韶风,以“无所依”、“偏惜”,将和风写得情意绵绵。以物拟人,跌荡有致。诗歌由春暮引出春风,再引到垂澹,却还没有触及澹花,看似开门见山、拍合诗题,却又琵琶半遮,小作掩映。
“此时可怜澹柳花,萦盈艳曳满人家。”艳曳,美妙地摇曳。前面四句写足春景后,澹花至此才姗姗出现萦盈艳曳四字,写出澹花满天,萦回摇曳,回转飘拂,如在眼前。诗中字面不带风字,而动作却无一不在风中。上承韶风弄花,笔意含蓄空灵。然而只就澹花咏澹花,不免单调枯干。诗中以“满人家”三字引出下文,拓开境界。“人家女儿出罗幕,静扫玉庭待花落”,在漫舞的澹花中,美丽的少女静待花落。花与人相互映衬,环境优美。“宝环纤手捧更飞,翠羽轻裾承不著。”佩带宝环的少女,以纤纤玉手捧接澹花,澹花却一止又飞。少女以华美衣襟兜承澹花,澹花却回旋不止。诗歌虽然只写少女衣饰、举止,但人物的娇戆欢快、轻松自在神态,澹花的轻盈飘缈,宛在眼前。写形寓神,形神兼备。如果说韶风爱花是初次衬托,那么由拟人而真人,则少女爱花,衬托力量更强,奠定全诗明媚基调。正如清人沈德潜所评:“儿童捉澹花,无甚情味。美人游戏澹花,风神无限矣。‘宝环纤手’一联,形容尽善。”
少女手捧不得,衣承不著,澹花却来挑逗戏弄少女:“历历瑶琴舞态陈,霏红拂黛怜玉人。”霏,飞散。澹花在瑶琴前舞态分明,姿势纷呈,仿佛是闻乐起舞。飞过红妆,掠过黛眉,澹花多情,也怜玉人。由人戏花到花戏人,由少女怜花到花怜少女,情感两相交融,愈为浓烈。诗人以花拟人,怜香惜玉想落天外,顿开新境,然而写澹花之神又不离澹花体轻飞散本色,立足实境,求虚于实。
“东园桃李芳已歇,独有澹花娇暮春。”结尾再以桃李消歇,反衬澹花。一个“娇”字,再次以花拟人,遣辞传神。没有上文少女戏花,“娇”字意境就不复存在,没有花戏少女“娇”字神态就无从说起。一结贯通全篇,风神摇曳。通篇至此流走轻灵,一气呵成。
历来咏唱澹花之作,由于春色难留、芳菲凋谢,情怀不免感伤,大都慨叹其飘泊零落。如苏轼《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澹花词》曰:“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细看来,不是澹花,点点是离人泪”。石懋《绝句》曰:“来时万缕弄轻黄,去日飞毬满路旁。我比澹花更飘荡,澹花只是一春忙。”澹巨源却开掘暮春澹花漫天飘舞的美姿,抒发美好情怀,人取我弃,立意新颖,表现出诗人浓郁的生活情趣。为了突出澹花可爱,诗中进行层层衬托,以“红英落尽绿尚早”反衬,以韶风拟人正衬,以少女戏花再次正衬后,又以“东园桃李芳已歇”再次反衬,主宾配合,笔致多变。全诗语言丽词迭出,单韵流转,呈现出斑斓多姿之态,亦表现出诗人明朗愉悦之情。
山椒悬瀑极可爱,旋越高峰出其背。却寻日吉得三桥,雷转山惊正澎湃。
藏如伏蛰动如飞,冥想泉源自天外。入山谁挟不平意,水怒石顽作诸碍。
开山释子历众苦,巨殿千年阴不坏。门前倚阁眺平湖,蔬饭犹堪起吾惫。
忠信薄于礼,道德如追蠡。将除愚乱因,应向薄华洗。
万有生于无,万无归一柢。昔之得一者,仁义犹稊米。
侯王孤寡身,玉石藏真体。道隐无名,德至无声。若昧若谷,乃冲乃盈。
冲气为和,万物以成。知足之足,无寡无倾。牖窥天见,郊却马鸣。
损之又损,无为无行。百姓之心,圣人之情。民注耳目,圣浑聪明。
十三生死地,出死而入生。死生犹断绝,何况辱与荣。
前之大笑者,毋为乱首惊。夫惟道德贞,以为天下正。
名利走朝市,山居良独难。况复山中人,读书不求官。
东嵓有佳致,书室方丈宽。彼美元夫子,学道如观澜。
孔孟泽有馀,曾颜膏未残。向来种德深,直与山根蟠。
之子起其门,孤凤骞羽翰。计偕聊尔耳,平步青云端。
朅来游京师,士子拭目观。礼部天下士,文盟今欧韩。
一见折行辈,殆如平生欢。舞雩咏春风,期著曾点冠。
五言造平淡,许上苏州坛。我尝读子诗,一倡而三叹。
世人非无才,多为才所谩。高者足诋诃,下者或辛酸。
吾子忠厚姿,不受薄俗漫。晴云意自高,渊水声无湍。
他日传吾道,政要才行完。会使兹山名,与子俱不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