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余拏 一作:余挐)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暗蛩啼近牖,沉沉渐觉,池添宫漏。才卷桃笙,已道枕函冰透。
不奈天街旅橐,碎打得、秋心僝僽。灯似豆。空阶夜雨,愔愔来又。
回头五十三年,消几曲清歌,几壶醇酒。白发红颜,事事总成孤负。
天际轻阴未散,早过了、斜阳时候。归去否。青山也如人瘦。
出世归来早,萧然一古僧。色身因病恼,道念与年增。
花塔留孤锡,松房置七灯。遥知幽咏处,野色望中凝。
耳目身之宝,固塞勿飞扬。存无守有,中间无念以为常。
把定玄关一窍,视听尽收归里,坎兑互堤防。寤寐神依抱,形气两相忘。
圆陀陀,光烁烁,貌堂堂。分明真我,罔象里全彰。此即非空非色,自是本来面目,阴鼎炼元阳。
出世真如佛,馀二莫思量。
朝出城东门,送子还故乡。故乡多白云,登高重心伤。
风生潞河渚,那能共舟航。纤纤蒲芽短,青青柳条长。
柳条不系行,蒲短空在傍。平安千里音,凭君达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