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题小照原注:戊戌四月初六日吴学署中作

不胜潇洒送清晖,松韵泉声满四围。入座自挥青玉麈,临流还着绿蓑衣。

人间谁更穷于我,天上宁无路可归。陶令嗔儿却多事,撚须且看句先飞。

顾焘,字若公,号罗峰,无锡人,洞阳公四世孙,顺治十年岁贡生,官吴县教谕。少工制艺,善诗,古文,启祯间为征社十二子之一,有《客燕草》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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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疏广、受二子,以年老,一朝辞位而去。于是公卿设供帐,祖道都门外,车数百辆;道路观者,多叹息泣下,共言其贤。汉史既传其事,而后世工画者,又图其迹,至今照人耳目,赫赫若前日事。

  国子司业杨君巨源,方以能诗训后进,一旦以年满七十,亦白相去,归其乡。世常说古今人不相及,今杨与二疏,其意岂异也?

  予忝在公卿后,遇病不能出,不知杨侯去时,城门外送者几人,车几辆,马几匹,道旁观者,亦有叹息知其为贤与否;而太史氏又能张大其事为传,继二疏踪迹否,不落莫否。见今世无工画者,而画与不画,固不论也。

  然吾闻杨侯之去,相有爱而惜之者,白以为其都少尹,不绝其禄。又为歌诗以劝之,京师之长于诗者,亦属而和之。又不知当时二疏之去,有是事否。古今人同不同,未可知也。

  中世士大夫,以官为家,罢则无所于归。杨侯始冠,举于其乡,歌《鹿鸣》而来也。今之归,指其树曰:“某树,吾先人之所种也;某水、某丘,吾童子时所钓游也。”乡人莫不加敬,诫子孙以杨侯不去其乡为法。古之所谓乡先生没而可祭于社者,其在斯人欤?其在斯人欤?

尺寸功名几短长,区区驰骛等空忙。
皮毛尽剥丹心在,世味风霜已饱尝。
芝兰桃李环围著。拥和气、浮帘幕。寿斝交飞争满酌。一声珠丳,数敲牙板,应有梁尘落。腰金虽重何曾觉。更看悬鱼上麟阁。不用祖洲寻灵药。平时阴德,几人今日,额手称安乐。
新作斋当祠画像,又兴高阁秘天踪。
今朝还藉君移柏,昨日已因鹅种松。

青岁迂疏厌市廛,诛茅结屋北山巅。泉冷阴洞猿分饮,草软阳坡鹿伴眠。

三径烟云浑是画,四时风月不论钱。忽逢野老谈庚甲,笑指乔松不记年。

今朝行役是登临,极目郊原快赏心。却笑从前嫌俗事,一春牢落闭门深。

使君终日倚朱栏,绿树高楼掩映间。
自有碧江无限好,荆州佳境不须山。

乡里同生寿及耆,少年笔砚复同师。丹山碧水行歌地,春煖秋凉醉饱时。

乐在太平须要飨,事于分外莫求知。放舟今日西溪上,不问衰强比白髭。

落月转回廊,照镜台、翠眉深夜人静。相对不成眠,珠帘放、参差縠纹交并。

玉钩斜处,鬓丝飘拂休回省。乍离碧海才一眩,行遍雕梁藻井。

初三下九佳期,枉旧曲侬翻,新妆自整。心事诉姮娥,游仙梦、还被落红吹醒。

春将去也,博山炉袅沉檀冷。看他三五团栾候,佳约终宵欢永。

悬崖峭壁立千尺,有洞虚明忽中坼。吴王宝剑乌能然,恐是巨灵神斧劈。

海激天翻电雹真,苍枝十丈擘为薪。
须臾龙卷他山去,误杀田头望雨人。

襄阳城府自古雄,千甍万瓦当晴空。短衣少年何处客,相邀一醉楚楼中。

贞白谁同调,山矾与水仙。托根同草木,清浊自天然。

山气郁巃嵷,流云涨林谷。乞我茅三间,读书贫亦足。

富贵他人合,贫贱亲戚离。
廉蔺门易轨,田窦相夺移。
晨风集茂林,栖鸟去枯枝。
今我唯困蒙,留士所背驰。
乡人敦懿义,济济荫光仪。
对宾颂有客,举觞咏露斯。
临乐何所叹,素丝与路歧。
高僧如云不受缚,乌藤五尺陪行脚。
几年陈迹旋磨牛,一日横空出笼鹤。
江山悠远天宇阔,眼力穷时吟吻渴。
含新嚥秀入清脾,蔬笋敢污甘露钵。

伯咸意落落,宾客常满堂。通达晓万事,要言不可忘。

肃焉老成人,而亦好壶觞。晋楚争盟主,申韩制令章。

我时在其间,得隽神扬扬。烈士惜暮年,读书城南庄。

出门荫榆柳,临沼出鱮鲂。田庐信可乐,奈此道路长。

忆昔酩酊饮,一月八九场。今此不十一,余日多凄凉。

西湖多胜景,飞盖喜相陪。
暑气迎秋尽,江声向夕来。
厌调鞍马佩金壶,默坐空窗气晏如。
已觉胸襟忘得丧,那知花草就荣枯。
弦何庸绝琴宁有,声未曾销尘本无。
此语倘教游子听,料应诮我一何愚。

北江无缓流,十里径一折。初险试中宿,波势怒将泄。

已过太平角,涨沙积晴雪。陡立香炉峰,束江作喉舌。

狞石不受篙,篙锋猛相啮。鸿荒有遗迹,累累蜂窠缀。

长年督众力,错迕手见血。乘机一转舵,引臂百鍊铁。

深青凛习坎,昏黄遽出穴。轻舸时低昂,孤怀自超越。

前舟浈阳来,疾帆飞鸟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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