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频饥后,餐麸胜酪酥。比闾虽麦穗,盗贼尚萑蒲。
阖室供锁茧,分沟竞辘轳。田家莫厌苦,试看荷戈夫。
昔有延陵君,嬴博葬其儿。一恸舍之去,魂气无不之。
复有西河公,泪尽明以亏。自言已无罪,良友来箴规。
人事有今古,天性无盛衰。哀死良何伤,达生固其宜。
善哉布田翁,种德躬耘耔。庭际生崇兰,弱叶何葳蕤。
一花先众芳,馥郁多奇姿。期君永岁寒,托根深不移。
胡为比芳槿,溘然朝露晞。造物讵怜材,天心宁倒施。
春花不朝夕,百卉徒芳菲。主人长太息,仰首天低垂。
栽培与倾覆,将信还复疑。东樵老樵叟,刺刍来迟迟。
薤露发长歌,招魂续楚辞。登堂人寂寞,吊影心酸悲。
孤鸾栖穗帐,独鹤鸣书帷。残膏冷萤火,散帙萦蛛丝。
秘彼幽兰香,入室容复为。愿言保乔木,荣枯会有时。
玉树秀三珠,取次春风吹。远条拂云日,嘉实堪取携。
无为长戚戚,日月交奔驰。
嫁娶比邻近,门庭古木幽。藁砧旧相好,兰玉久从游。
双鹤来何处,孤鸾不到头。通家丘嫂行,愁涕白云浮。
花光满,深屋隔帘重。怪底游蜂能解事,碎雕窗纸透玲珑。
阵阵入香风。
自古宦者乱人之国,其源深于女祸。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
盖其用事也近而习,其为心也专而忍。能以小善中人之意,小信固人之心,使人主必信而亲之。待其已信,然后惧以祸福而把持之。虽有忠臣硕士列于朝廷,而人主以为去己疏远,不若起居饮食、前后左右之亲可恃也。故前后左右者日益亲,而忠臣硕士日益疏,而人主之势日益孤。势孤,则惧祸之心日益切,而把持者日益牢。安危出其喜怒,祸患伏于帷闼,则向之所谓可恃者,乃所以为患也。
患已深而觉之,欲与疏远之臣图左右之亲近,缓之则养祸而益深,急之则挟人主以为质。虽有圣智,不能与谋。谋之而不可为,为之而不可成,至其甚,则俱伤而两败。故其大者亡国,其次亡身,而使奸豪得借以为资而起,至抉其种类,尽杀以快天下之心而后已。此前史所载宦者之祸常如此者,非一世也。
夫为人主者,非欲养祸于内,而疏忠臣硕士于外,盖其渐积而势使之然也。夫女色之惑,不幸而不悟,而祸斯及矣。使其一悟,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而去也,唐昭宗之事是已。故曰“深于女祸者”,谓此也。可不戒哉?
海鸟曰“爰居”,止于鲁东门之外二日。臧文仲使国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孙之为政也!夫祀,国之大节也,而节,政之所成也。故慎制祀以为国典。今无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
“夫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非是族也,不在祀典。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植百谷百蔬。夏之兴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为社。黄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财。颛顼能修之,帝喾能序三辰以固民,尧能单均刑法以议民,舜勤民事而野死,鲧障供水而殛死,禹能以德修鲧之功,契为司徒而民辑,冥勤其官而水死,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稷勤百谷而山死,文王以文昭,武王去民之秽。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面祖颛顼,郊鲧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帅颛顼者也,有虞氏报焉;杼,能帅禹者也,夏后氏报焉;上甲微,能帅契者也,商人报焉;高圉、太王,能帅稷者也,周人报焉。凡禘、郊、祖、宗、报,此五者,国之典祀也。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于民者也。及前哲令德之人,所以为民质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泽,所以出财用也。非是,不在祀典。今海鸟至,已不知而犯之,以为国典,难以为仁且知矣。夫仁者讲功,而知者处物。无功而祀之,非仁也;不知而不问,非知也。今兹海其有灾乎?夫广川之鸟兽,恒知而避其灾也。”
是岁也,海多大风,冬暖。文仲闻柳下季之言,曰:“信吾过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使书以为三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