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阴铿。
余亦东蒙客,怜君如弟兄。
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
更想幽期处,还寻北郭生。
入门高兴发,侍立小童清。
落景闻寒杵,屯云对古城。
向来吟橘颂,谁与讨莼羹?
不愿论簪笏,悠悠沧海情。
李白往往写出很美妙的诗文,写的就像阴铿那样好。
我也算得上是鲁郡的隐士,喜爱他就像对待自家弟兄。
喝醉后可以同盖被子睡觉,白天就结伴携手一起游玩。
想到我们还有个隐逸的期约,便一同去寻访城北郭先生。
进门后就产生高雅的兴致,年幼的小童也让人感到清雅。
一直到夕阳西下寒杵声起,晚云笼罩古城还不想告辞离开。
李侯:指李白。佳句:指诗文中精彩的语句,借指美妙的诗文。
阴铿(kēng):南朝文学家,字子坚,官至陈晋陵太守、员外散骑常侍,长于五言诗,声律上已接近唐律诗,为杜甫所称赞。
东蒙客:泛指处士、隐士。东蒙,此指鲁郡(今山东兖州)一带。
怜:喜爱。
共被:同被而寝,谓亲如兄弟。
日:一作“月”。
幽期:隐逸之期约。
北郭生:“北郭先生”的省称,借指隐士。
高兴:高雅的兴致。
小童:年幼的男仆。《杜臆》:见小童之清俊,便知主人不俗。
落景(yǐng):夕阳。景,同“影”。
寒杵:寒秋时的杵声。
屯云:积聚的云气。
橘颂:《楚辞·九章》篇名,战国楚人屈原作。
谁:一作“惟”。欲:一作“与”。
莼(chún)羹:用蓴菜烹制的羹。
簪(zān)笏(hù):冠簪和手版,古代仕宦所用,比喻官员或官职。
悠悠:安闲貌。沧海情:谓无复簪笏之愿,而欲寄情江海,亦孔子“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之意。
此诗先写作者与李白的深厚交情,再叙与李白一同寻访范十隐居,后写在范居处即席朗诵屈原的《橘颂》,席上三个人因此在各自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表达了朋友之间心神相连的感情。全诗有对真挚友情的珍惜,有心志共鸣的融洽,有生命志向茫茫无归的惆怅,格调高古,兴致飘逸,情境清妙。
全诗可分三部分。
开头六句为第一部分,叙写作者对待李白的交情。两人共被同行,亲如弟兄。“余亦东蒙客,怜君如弟兄”,可见作者是应约来此欢聚的。“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见来此已是秋天,更见二人情谊之深。
中间六句为第二段,叙述两人同寻范十隐居。“更想幽期处,还寻北郭生”两句,叙途中之事。“入门高兴发,侍立小童清”两句,写造访范居。“落景闻寒杵,屯云对古城”两句,写他们留连至晚。
最后四句为第三段,写吟《橘颂》,对隐居而思物外之游。
虽然诗中有对李白的赞叹,但更多的是描出了友情的几幅简约入微的素描。“秋共被”“日同行”“寻北郭”“入门高兴发”“屯云对古城”“悠悠沧海情”,夜晚,白天,出城,入归,望天,问海,这种感情里,兄弟之情,心神相连,生生都是不会轻易断绝的。
刘辰翁以为“入门高兴发,侍立小重清”两句不可解,金陵生撰文认为此即曹洞宗所谓“不犯正位”,言小童清,则主人之清雅脱俗固不难想见。“向来吟橘颂,谁与讨莼羹”两句,朱彝尊谓“‘谁’字疑当作‘惟’字谓得”。金陵生据诗意认为当以“谁”为长。此联是正反两面言之,上句谓范十隐居自是为全其志节,如《橘颂》所咏之“苏世独立,横而不流”者;下句反诘,谁欲贪恋故乡风物之美呢?若作“惟”则与结联“不愿论簪笏,悠悠沧海情”表意重复。
这首诗写寻范居士仅数句,格调高古,兴致飘逸,情境清妙,确乎难能可贵。若论叙事的真实、细节的生动、形象的传神、语言的幽默,却不及李白同时的作品《寻鲁城北范居士失道落苍耳中见范置酒摘苍耳作》。
此诗大约作于公元745年(唐天宝四载),秋天的时候,杜甫再次来到前几年的旧游地鲁郡(今山东兖州),而此时李白有家寄住鲁郡任城县(今山东济宁),两人便相约同访鲁郡城北的范十居士。与李白的《寻鲁城北范居士失道落苍耳中见范置酒摘苍耳作》同时,可互相参照。
一片花飞春已暮。那堪万点飘红雨。白发送春情更苦。
愁几许。满川烟草和风絮。
常记解鞍沽酒处。而今绿暗旗亭路。怪底春归留不住。
莺作驭。朝来引过西园去。
陆庄风景又萧条,堪叹还堪笑。世事茫茫更谁料,访鱼樵。后庭玉树当时调,
可怜商女,不知亡国,吹向紫鸾箫。
一江秋水淡寒烟,水影明如练。眼底离愁数行雁,雪晴天。绿红蓼参差见,
吴歌荡桨,一声哀怨,惊起白鸥眠。
五湖烟水未归身,天地双篷鬓。白酒新ド会邻近,主酬宾。百年世事兴亡运,
青山数家,渔舟一叶,聊且避风尘。
牛背虽安隐,田家亦苦辛。纷纷城市客,谁念牧牛人。
客堂书掩红云骄,火龙衙衙排空烧。树头不动焦欲秃,暍禽坐树愁郁陶。
忽然有客叩门至,手提数幅生鲛绡。飞烟散雾张四壁,指顾一一忘疲劳。
就中一幅尤奇绝,荒汀野岸风萧骚。残芦半折溪色冻,霜花雪气横清宵。
下有群雁宿沙嘴,三三两两纷为曹。江南江北梦寒雨,衔芦何处凌穹霄。
人生寄迹亦如此,鸿泥转眼迷江潮。意外余闲妙点缀,更扫堕羽穷芒毫,委沙拂雪欲飞动,风来疑逐帘须飘。
边鸾崔白不在眠,世间余子空自豪。摩挲瞪目噤不语,当头似有寒泉浇。
寻常颇怪北风妄,此时真觉森颠毛。呼童扫地拂竹簟,支颐卧对霜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