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渭老(生卒年不详),一作吕滨老,字圣求,嘉兴(今属浙江)人。宣和、靖康年间在朝做过小官,有诗名。南渡后情况不详。赵师岌序其词云:“宣和末,有吕圣求者,以诗名,讽咏中率寓爱君忧国意。”“圣求居嘉兴,名滨老,尝位周行,归老于家。”今存《圣求词》一卷。
满眼多是水,岁事从可知。早时谓有馀,今空未免饥。
一雨又三日,见者皆攒眉。天作人承之,到此终何为。
把数行青史,读向床头,仰天孤啸。可惜桃花,又落来琼岛。
谁是谁非,磻溪严濑,千古同垂钓。准放狂颠,行歌乱冢,醉眠丛庙。
旷野苍茫,晓山重叠,红日将生,海天鸡叫。残梦惊回,怅华胥古道。
一片旌旗,三更鼓角,怕吹来江表。且向垆边,问他春瓮,酒存多少。
昔匆匆、南楼杯酒,送君到楚江去。河桥怅望行旌远,落日黯然谁语。
帆下处。定木叶猿声,并作篷窗雨。栖迟何许。记凉露飘衫,秋灯上榻,闻雁蓦思汝。
重相见,示我玉溪毫素。眼前无限危阻。巴山一发缠天际,其下剑塘如虎。
飞梦苦。怜大李飘零、青鬓消诗句。乱云苍莽,问白帝西来,荆门东尽,中有几千路。
泪尽寒宵泣未穷,束茅燃火候晨钟。春晖寸草天涯梦,白发青裙画里容。
家庙又增新主一,寝堂应撤旧闱重。悔来阊阖陈情晚,不是儒冠解误侬。
临高怀远怅夷犹,放目微吟竟日留。一雁北来天杳杳,片帆东下水悠悠。
云烟惨淡关河暮,风雨凄凉观阁秋。回首何由叫虞舜,苍陵山色向人愁。
又天涯,暮窗疏雨潇潇。忍把旧根新愁,都付与檀槽。
谁分泪痕罗帕,自玉容人去,湿到今朝。只梦中指点,荒坟吊鴂,暗户悬蛸。
何堪更忆,枇杷旧巷,凉月单宵。鬓影凄凉,应只对、空床尘积,破屋灯摇。
沈郎老矣,憾人天、绮语都消。算赢得、向长安倦旅,重翻恨谱,添诉无聊。
避此真难索,方忻地有门。相将依止水,乏识痛冤魂。
衔石宁填恨,号天欲叫阍。来生须早慧,好补尔亲恩。
堪把长悬在户庭,却疑身在小蓬瀛。满堂动色嗟神妙,挂壁高泉似有声。
看去便须终日往,坐来疑有白云生。
一沟泛碧春流水,宁敢匆匆便濯缨。
道京师而东,水浮浊流,陆走黄尘,陂田苍莽,行者倦厌。凡八百里,始得灵壁张氏之园于汴之阳。其外修竹森然以高,乔木蓊然以深,其中因汴之余浸,以为陂池;取山之怪石,以为岩阜。蒲苇莲芡,有江湖之思;椅桐桧柏,有山林之气;奇花美草,有京洛之态;华堂厦屋,有吴蜀之巧。其深可以隐,其富可以养。果蔬可以饱邻里,鱼鳌笋菇可以馈四方之客。余自彭城移守吴兴,由宋登舟,三宿而至其下。肩舆叩门,见张氏之子硕,硕求余文以记之。
维张氏世有显人,自其伯父殿中君,与其先人通判府君,始家灵壁,而为此园,作兰皋之亭以养其亲。其后出仕于朝,名闻一时。推其馀力,日增治之,于今五十馀年矣。其木皆十围,岸谷隐然。凡园之百物,无一不可人意者,信其用力之多且久也。
古之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必仕则忘其身,必不仕则忘其君。譬之饮食,适于饥饱而已。然士罕能蹈其义、赴其节。处者安于故而难出,出者狃于利而忘返。于是有违亲绝俗之讥,怀禄苟安之弊。今张氏之先君,所以为子孙之计虑者远且周,是故筑室艺园于汴、泗之间,舟车冠盖之冲。凡朝夕之奉,燕游之乐,不求而足。使其子孙开门而出仕,则跬步市朝之上;闭门而归隐,则俯仰山林之下。于以养生治性,行义求志,无适而不可。故其子孙仕者皆有循吏良能之称,处者皆有节士廉退之行。盖其先君子之泽也。
余为彭城二年,乐其风土。将去不忍,而彭城之父老亦莫余厌也,将买田于泗水之上而老焉。南望灵壁,鸡犬之声相闻,幅巾杖屦,岁时往来于张氏之园,以与其子孙游,将必有日矣。元丰二年三月二十七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