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始用事,天意有反覆。坐令冰雪姿,吹作锦绣谷。
粲粲玄都花,依依照人目。花气欲薰人,醉眼眩红绿。
想当瓮头春,颇为客频漉。慎勿遣红雨,零乱飞满屋。
世运倏代谢,风节弃已久。磬折投朱门,高谈尽畎亩。
言行清浊间,术工乃愈丑。人生若草露,营营苦奔走。
为问身后名,何如一杯酒。行当向酒泉,竹林呼某某。
时有西风来,吹香满罂缶。不问今何时,仰天但搔首。
长安东去是骊山,上有高台下有泉。前有幽王后秦始,覆车在昔良难纪。
华清宫殿又何人,至今流恨池中水。君不见天道幽且深,败亡未必皆荒淫。
亦有英君御区宇,终日忧勤思下土。贤妃助内咏鸡鸣,节俭躬行迈往古。
一朝大运合崩颓,三宫九市横豺虎。玄宗西幸路仍迷,宜白东迁事还沮。
我来骊山中哽咽,四顾徬徨无可语。伤今吊古怀坎轲,呜呼其奈骊山何。
余读《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记》,当时演史小说者数十人。自此以来,其姓名不可得闻。乃近年共称柳敬亭之说书。
柳敬亭者,扬之泰州人,本姓曹。年十五,犷悍无赖,犯法当死,变姓柳,之盱眙市中为人说书,已能倾动其市人。久之,过江,云间有儒生莫后光见之,曰:“此子机变,可使以其技鸣。”于是谓之曰:“说书虽小技,然必句性情,习方俗,如优孟摇头而歌,而后可以得志。”敬亭退而凝神定气,简练揣摩,期月而诣莫生。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欢咍嗢噱矣。”又期月,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慷慨涕泣矣。”又期月,生喟然曰:“子言未发而哀乐具乎其前,使人之性情不能自主,盖进乎技矣。”由是之扬,之杭,之金陵,名达于缙绅间。华堂旅会,闲亭独坐,争延之使奏其技,无不当于心称善也。
宁南南下,皖帅欲结欢宁南,致敬亭于幕府。宁南以为相见之晚,使参机密。军中亦不敢以说书目敬亭。宁南不知书,所有文檄,幕下儒生设意修词,援古证今,极力为之,宁南皆不悦。而敬亭耳剽口熟,从委巷活套中来者,无不与宁南意合。尝奉命至金陵,是时朝中皆畏宁南,闻其使人来,莫不倾动加礼,宰执以下俱使之南面上坐,称柳将军,敬亭亦无所不安也。其市井小人昔与敬亭尔汝者,从道旁私语:“此故吾侪同说书者也,今富贵若此!”
亡何国变,宁南死。敬亭丧失其资略尽,贫困如故时,始复上街头理其故业。敬亭既在军中久,其豪猾大侠、杀人亡命、流离遇合、破家失国之事,无不身亲见之,且五方土音,乡俗好尚,习见习闻,每发一声,使人闻之,或如刀剑铁骑,飒然浮空,或如风号雨泣,鸟悲兽骇,亡国之恨顿生,檀板之声无色,有非莫生之言可尽者矣。
武安湖畔,问当日、秦七遗踪何处?水齧城根葭苇乱,鹅鸭纷纷无数。
词客云亡,无人解道,山抹微云句。停桡沽酒,一樽欲酹君墓。
乐府名擅无双,乌丝写罢,檀板歌金缕。同调东坡居士在,高唱大江东去。
红豆抛残,白杨凋尽,郭外渔舟鼓。流萤千点,月明还绕烟树。
我闻痛心兼疾首,终夜徬徨绕床走。同为赤子保无方,断肠愧赧惟引咎。
传闻此番知大义,曾助王师歼丑类。有功不赏祸太奇,发指凶残频坠泪。
天地好生伤太和,况复皇恩浩荡多。化外何曾有征伐,生成遍德伏巢窝。
何物莠民敢戕害,罄竹难书其罪大。从来拓土与开疆,岂可编氓私越界。
拟议爰书申大义,当事震怒从严治。分檄奔驰文武官,机宜良策飞宣示。
宣示恩威孰敢违,先驱狼虎解长围。摧城撤屋散其党,还尔土田亦庶几。
仍彰国典警奸宄,罚不及众罪有归。
天衢贵客,粉署仙郎,未老拂衣归去。新制荷裳,才成小筑,恰在白云深际。
看门前流水。并楼头明月,萧然佳致。更说甚、野间绵蕞,殿上歌呼,叔孙典礼。
好白眼科头,藤杖芒鞋,山颠水际。
更有井公园客,金粟洪厓,笑语从容联袂。五夜鸾箫,九霄笙鹤,人世繁华无比。
怪婚男嫁女。把向平、早岁良时轻弃。问先生、逍遥五岳,旧时都养。
容吾执御。两不负,有巢家世黄熊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