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过竹院听华严,结愿清香发旧奁。灏气半空浮桂魄,凉风三径拂松髯。
酒阑野兴归长笛,吟罢秋声落短檐。终日昏昏真醉梦,几时游屐更苔黏。
堤接鹅城,桥横渔浦,渺茫尽是春烟。故人愁断,多为草连天。
谁料才华莫用,空趋府。蛮语年年,怀人句,花中华外,多少泪光妍。
情牵。教凤子,西从药市,东至香田。谩衔得相思,一一红笺。
此恨何时解释,垂白矣、犹自婵娟。明妃好,胭脂未落,青冢已凄然。
地转天旋事不同,老臣临市自从容。誓将西岭填东海,忍着南冠向北风。
千里勤王空赴义,百年养士独收功。人间别有成仁乐,未用区区悼此公。
丁丁莲漏出山椒,片片蒲帆逗夜潮。香冷不知湍上下,惟闻泉响过僧寮。
词臣高唱柏梁台,为采风谣海上来。载酒名山开雅社,赋成谁不羡仙才。
鸟窼吹布毛,老婆为侍者。今古道虽同,宾峰不然也。
二月三月时,和风满天下。是处百华开,远近山如画。
歧路春禽喧,高岩春水泻。头头三昧门,虚明周大野。
好个真消息,书送汝归舍。衲僧末后句,嘘是何言欤。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录之,以为十卷。子美,杜氏婿也。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其见遗于一日产,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直,文章已自行于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公其可无恨。”
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阳,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妇。何其难之若是欤?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
子美之齿少于余。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旭。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才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蒙保全,今并列于荣宠。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豪俊,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而子美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