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照林莽,积霭生庭闱。
长跪拜慈母,有泪不敢垂;
“连年客道路,儿生未远离;
力学既苦晚,可复无常师?
负籍出门去,白日东西驰;
远游幸有方,母心休念之。
儿食有齑粉,母毋念儿饥;
儿服有敝裘,母毋念儿衣。
倚闾勿盼望,岁暮儿当归。”
俯首听儿言,丁宁语儿知。
小妹不解事,视母为笑唬。
新妇亦善愁,含泪无言词。
繁忧未能语,匪但离别悲。
父车既已驾,我复行迟迟。
岂无寸草心,珍重三春晖。
仰看林间乌,绕树哑哑飞。
东吴胜地黄山麓,北海上人心远楼。闲爱白云飞海峤,静听春雨过沧洲。
复公诗好不可压,郑老官馀曾共游。荠滑笋肥加晚饭,得参世外有扬州。
尝谓:文者,礼教治政云尔。其书诸策而传之人,大体归然而已。而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云者,徒谓辞之不可以已也,非圣人作文之本意也。
自孔子之死久,韩子作,望圣人于百千年中,卓然也。独子厚名与韩并,子厚非韩比也,然其文卒配韩以传,亦豪杰可畏者也。韩子尝语人文矣,曰云云,子厚亦曰云云。疑二子者,徒语人以其辞耳,作文之本意,不如是其已也。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诸左右逢其原。”独谓孟子之云尔,非直施于文而已,然亦可托以为作文之本意。
且所谓文者,务为有补于世而已矣;所谓辞者,犹器之有刻镂绘画也。诚使巧且华,不必适用;诚使适用,亦不必巧且华。要之以适用为本,以刻镂绘画为之容而已。不适用,非所以为器也。不为之容,其亦若是乎?否也。然容亦未可已也,勿先之,其可也。
某学文久,数挟此说以自治。始欲书之策而传之人,其试于事者,则有待矣。其为是非耶?未能自定也。执事正人也,不阿其所好者,书杂文十篇献左右,愿赐之教,使之是非有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