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词人展开丰富的想像,写他在天上遨游。虚无,道家指道之本体。《庄子·刻意》云:“夫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家之质也。”也就是词人在《浩气传》中所说的“虚形万物所道谓之道”。按此句实乃本之于扬雄《太玄经》,范望注之云:“虚,空也。空无形象而万物由之而出,故谓之道。”通俗地讲,就是虚无缥缈的境界。
词人出游之前,眼望空中,一切皆无。及至“醉乘班虬,远访西极”,便出现了光怪陆离的奇妙景象:被天风吹落的纷纷雪花,弥漫整个空中,白茫茫一片。在这样的背景下,走出了两位仙女——玉女和明星满面含笑向他迎来。接着一轮红日飞上天空,云开雾散,出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洞府。词人展开了想像,在艺术的天地里自由翱翔,波谲云诡,气象万千,令人目不暇接。这样的游仙思想,词人在五十岁时所写的《反初》一诗中,也作了详细的描述。他说:“昔年淮海来,邂逅安期生,谓我有灵骨,法当游太清。……心将虚无合,身与元气并。陟降三境中,高真相送迎。”他从道家思想出发,认为他在故乡淮海,曾与仙人安期生相遇,说他具有天生的仙风道骨,理当到太清仙境去游览(太清为道家三境之一)。在游三境时,他说果真有道行很高的人出来迎送。此诗与词除了艺术形式不同外,思想内容非常相似。诗中所写的“安期生”、“高真”,到了词中便改变了性别和姓名,成了玉女、明星和下片中的阿环;而诗中所写的“太清”、“三境”,词中便成为“西极”。
词之下片,紧承上片“洞观金碧”,进一步展开描写。换头五句,写一层一层的观阁,横枕在鳌峰上,山脚紧接水面,好像汪洋碧水紧紧地衔着巨大的苍石。鳌峰典出《列子·汤问》,说渤海中有五座大山,常随波上下,“帝恐流于西极,使巨鳌十五举首戴之”。上引鲜于子骏诗称“一峰失所在,飞来大江心”,本以称誉金山,这里又被词人还原为神山。带着浓郁的仙气。接着词人写“随处有奇香异火”,说明鳌峰上的重重观阁,祀有很多神仙,不少善男信女前来供奉香火。以上这些描写,莫不是镇江金山寺的真实反映。然而词人给它披上神秘的面纱,让人“杳然难测”。
“好是”二句,更直接取资于神话传说。尽管阿环贵为夫人,为尊贵之神,少游此处却把她当作偷报消息的侍女,这当是夸张之笔。
歇拍三句,较为费解。“青天碧海”,语本李商隐《嫦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可以这样认为,词人在天空漫游,虽遇明星、玉女和阿环,终非知己。“一枝难遇,占取春色”,是化用《荆州记》陆凯自江南寄梅花与范晔诗:“聊赠一枝春。”一枝春,即一枝花。因为蟠桃熟了,无花可摘,故词人叹息“一枝难遇”。词之结尾,深寓感怆之意,值得细细涵咏。
此词除了想像奇特,语言夸张外,还很注意修辞炼句。如“正天风吹落,满空寒白”,不说雪,而从颜色与温度方面着笔,此乃未经人道之语,很有创造性。前人未解此意,误将“白”字连下“玉”字,合刻为“皇”字。直到清代黄荛圃才校曰:“‘皇’字应分作二字,‘白’连上叶韵,‘玉’连下‘女’字为文。”又“水面倒衔苍石”一句,也是造语精警,富有形象性。总之,此词境界开阔,气象恢弘,笔势飞舞,声情激越,与少游以婉约缠绵为基本特色的其他词作迥然有别,可称之为淮海词中的“别调”。
蒿篱关猛虎,笔管养苍龙。稳帖帖藏牙伏爪,黑漫漫怪雨颠风。
临济小厮儿惊心欲折,丰干老冻脓睡思方浓。山濛濛,水溶溶。
乾坤无碧落,收放绝行踪。
我爱卢家道子贤,悼亡之后只萧然。虎儿向我能求字,玉雪肌肤更可怜。
万里因人作远游,眼明西北有高楼。蛾眉嫁晚贞心在,閒倚春风唱石州。
胜地开莲宇,山川两岸分。启窗全纳日,扫榻半留云。
钵静蛟龙卧,钟圆昼夜闻。春来烟水满,鸥鹭得同群。
晨登繄巫闾,回望燕南垂。碣石无飞埃,滹沱清涟漪。
天子坐明堂,十二藻火衣。千官拥雉尾,佩剑光陆离。
南海翥朱鸟,东海翻苍螭。铜池亦何有,五色光明芝。
大哉惠泽流,箘蠢亦熙熙。谁怜向阳者,一寸园中葵。
出门仍沿溪,自上而及下。溪流远回汀,番厝藏中野。
此处丁盈千,林总甲诸社。罗拜纷难数,注名不停写。
圣朝湛濊恩,雕题绥福嘏。试观生息多,谁非被化者。
番老不言寿,番女亦云姹。由来沾雨露,亦自谋弓冶。
我为番目言,社丁不患寡。衣食所必需,犁锄正堪把。
行见尔番庶,击鼓吹豳雅。
怡趁春光好,扶筇绝顶行。江山入图画,天海快澄清。
百粤此雄镇,三君垂大名。茫茫怀古意,俯仰有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