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莺花盛,十里小红楼。轻裘肥马,年少锦带佩吴钩。
人道季心兄弟,还是翁归伯仲,谈笑擅风流。下马饮君酒,消尽古今愁。
烧银烛,张筵宴,系兰舟。主人开阁召我,别墅好淹留。
家有风亭水榭,伎奏玉丝金管,妙舞擘箜篌。二十四桥夜,明月满扬州。
记得山城水阁添,画眉声里昼垂帘。还凭同省王郎笔,暖翠浮岚五尺缣。
余读《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记》,当时演史小说者数十人。自此以来,其姓名不可得闻。乃近年共称柳敬亭之说书。
柳敬亭者,扬之泰州人,本姓曹。年十五,犷悍无赖,犯法当死,变姓柳,之盱眙市中为人说书,已能倾动其市人。久之,过江,云间有儒生莫后光见之,曰:“此子机变,可使以其技鸣。”于是谓之曰:“说书虽小技,然必句性情,习方俗,如优孟摇头而歌,而后可以得志。”敬亭退而凝神定气,简练揣摩,期月而诣莫生。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欢咍嗢噱矣。”又期月,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慷慨涕泣矣。”又期月,生喟然曰:“子言未发而哀乐具乎其前,使人之性情不能自主,盖进乎技矣。”由是之扬,之杭,之金陵,名达于缙绅间。华堂旅会,闲亭独坐,争延之使奏其技,无不当于心称善也。
宁南南下,皖帅欲结欢宁南,致敬亭于幕府。宁南以为相见之晚,使参机密。军中亦不敢以说书目敬亭。宁南不知书,所有文檄,幕下儒生设意修词,援古证今,极力为之,宁南皆不悦。而敬亭耳剽口熟,从委巷活套中来者,无不与宁南意合。尝奉命至金陵,是时朝中皆畏宁南,闻其使人来,莫不倾动加礼,宰执以下俱使之南面上坐,称柳将军,敬亭亦无所不安也。其市井小人昔与敬亭尔汝者,从道旁私语:“此故吾侪同说书者也,今富贵若此!”
亡何国变,宁南死。敬亭丧失其资略尽,贫困如故时,始复上街头理其故业。敬亭既在军中久,其豪猾大侠、杀人亡命、流离遇合、破家失国之事,无不身亲见之,且五方土音,乡俗好尚,习见习闻,每发一声,使人闻之,或如刀剑铁骑,飒然浮空,或如风号雨泣,鸟悲兽骇,亡国之恨顿生,檀板之声无色,有非莫生之言可尽者矣。
梦里馀春,便睡不成眠,娇困慵起。宝帐低垂,胡蝶一生花底。
深院燕语莺啼,且认作、满园桃李。好蒙头、过了时光,一任岁华如驶。
簟痕微拂纤纤指。鬓云松、欲梳还止。寻芳懒向花枝问,谁把流苏亲理。
凭问陌上行人,到处香车流水。拥鸳衾休问,风自颤,漾帘苇。
一门相种,剩河英岳粹,共扶昌箓。夹辅正宜资鲁卫,左右秉持钧轴。
缓驾轻车,任回虎节,何事劳山国。东民欲靖,作新少借康叔。
况是鸑鷟佳辰,雪霜深处,秀孕椿松绿。天意特教荣晚节,挺挺世臣乔木。
绣斧功成,衮衣促觐,莫恨公归速。一陶和气,要令天下蒙福。
翠屏锦幔绕书帏,问字人来水竹扉。三十六陂秋色满,白荷花里鹡鸰飞。
浓云暖雨互悠悠,寒食前头社后头。两月笋膏充肉味,一年茶事算春收。
鸟当久坐声逾美,花到无名种最幽。料理茶炉兼酒榼,独寻萱草对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