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南有蜀王旧苑,尤多梅,皆二百余年古木。
斜阳废苑朱门闭,吊兴亡、遗恨泪痕里。淡淡宫梅,也依然、点酥剪水。凝愁处,似忆宣华旧事。
行人别有凄凉意,折幽香、谁与寄千里。伫立江皋,杳难逢、陇头归骑。音尘远,楚天危楼独倚。
上半阕因面对五代时蜀旧故宫而生兴亡之叹,起句之“斜阳废苑”顿时传达出一种繁华褪尽后的凄凉,面对这样的环境,感慨兴亡往往是人最直接的反应。而见证这废苑过往之繁华的梅花,如今依然淡淡开放,风姿如常。一句依然,道出自然恒常与人事无常这一令人无限感慨的现实。然而这一直开放的梅花并非无情,她虽一如既往淡淡开放于这蜀宫废苑,却依依愁悴,似在悲叹蜀宫那逝去的繁华。如果说上半阕面对蜀宫而生的兴亡之感犹是一般意义上的感叹,那么下半阕则是因现实而生发的更为沉重无奈的悲慨。
下半阕主要是由梅联想而及南朝陆凯《寄范晔》一诗:“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又因此诗中的“陇头”而联想到现实中已被金人占领的北方,“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本因其风雅而流传千古,后人用此典故也多用于怀人念远,但陆游这里用这首诗,却是为了与现实形成对比,表达的是面对中原沦陷的沉痛之情。行人之“别有凄凉意”者,别于上阕中的梅花为五代蜀国的灭亡而感慨,亦别于陆凯的知己分离。当年陆凯在江南折梅而逢驿使,可以就此寄给身在北方陇头的范晔,而如今自己如陆凯一样手捧散发着幽香的梅花,却没有人能够替我带到千里之外的北方,因那里如今已为金人所占。空间上的距离,即便是千里之外,仍是可以克服的,而如今词人面对的是九州陆沉这一更加残酷的现实,纵使他久久地“伫立汀皋”,又怎会有归骑来自那已沦为敌国领土的“陇头”所以,词人只能登上高楼,独自倚望,独自生愁。
峨峨石经山,莲峰吐金碧。秀气钟芯题,胜槩拟西域。
竺坟五千卷,华言百师译。琬公惧变灭,铁笔写苍石。
片片青瑶光,字字太古色。功非一代就,用藉万人力。
流传鄙简编,坚固陋板刻。深由地穴藏,高从岩洞积。
初疑神鬼工,乃著造化迹。延洪胜汲冢,防虞犹孔壁。
不畏野火烧,讵愁藓苔蚀。兹山既无尽,是法宁有极。
如何大业间,得此至人出。幽明获尔利,乾坤配其德。
大哉弘法心,吾徒可为则。
西风凉客衣,弭楫沧江浔。晚吾事潇洒,聊复此登临。
云容不碍秋,清樾有馀阴。烦心洗东波,寸目明遥岑。
樊笼脱鸟窘,摇落吊蛩吟。莽墟阅今昔,长慨抚孤镡。
故楚冠剑尽,物情几浮沉。怀哉岁将月,无为空滞淫。
持语朱陵翁,须矣吾抽簪。
祠光曙色两平分,山下蒲牢到处闻。听说年来农事好,野人迎赛尽朝曛。
汲黯叹积薪,颇恨后来上。岂知初盛间,文伯常交让。
功成自一时,礼乐贤草创。陈杜两拾遗,代起无衰旺。
彭城奋襄野,才大年方壮。下笔走雷霆,豁如泯江涨。
古今入炉锤,临文空所傍。风云万态殊,谁顾襄州样。
大儿愧文举,稿脱或西饷。三舍避从前,两雄吾敢抗。
四海王新城,金鱼心所向。虎卧谁敢违,熙然推大将。
归来益读书,扃户塞其向。踪迹慕黄公,渊源穷素王。
足明俊哲情,远到畴能量。记我会无人,埋名听崖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