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寂寞欲归耕,为订樵青竹里盟。悔煞五年僧苦行,沾泥絮影尚多情。
冀州之疆,粤惟大卤。俗忮而专,地扼而固。协比幽都,荡摇边圉。
三垂既夷,凶威弗沮。帝御六师,百万貔虎。剪其附庸,至于城下。
锋镝始交,梯冲如舞。蠢尔孱王,请附降虏。我士奋扬,愿究吾武。
皇帝曰吁,念彼黎庶。匪鲸匪鲵,复为王土。
晋郊既平,九区以宁。陈功太庙,告假威灵。在昔武王,于商观兵。
维我艺祖,亦勤于征。匪贷晋罪,俟厥贯盈。圣作圣继,巍巍相承。
皇矣二后,功莫与京。
龙马千年会,崧高万古神。负图曾翊圣,间气又生申。
颖拔元无敌,清修况绝伦。生来近日月,龆龀上星辰。
怀橘休前辈,探镮秪后身。早承金马诏,竟冠玉堂宾。
讲幄时沾醉,宫坊数赐珍。文章班马则,道术孟颜醇。
绝艺邕斯上,高情颉籀邻。一挥惊霹雳,只字破风尘。
绚练王侯宅,苍茫海岳滨。幽劖光沕窟,巨榜照嶙峋。
星灿将军碣,云垂学士珉。崖题半吴楚,墨刻遍斋秦。
振鹭天衢丽,登龙野服臻。诸生弥济济,夫子益循循。
江汉谁堪濯,桃梅自有春。空传马融帐,真慕介休巾。
忆昔逢先庙,援公辅大钧。至人虚密勿,君子以经纶。
商鼎调和切,虞庭吁咈频。八方生气象,万物荷陶甄。
日晏离黄阁,鸡鸣侍紫宸。?分紫驼背,袍锡锦麒麟。
顾命留元弼,今星礼旧臣。屹然匡社稷,公论在朝绅。
鹑首星躔徙,龙飞岁序新。风云回甲子,天地庆兹辰。
却老形如鹤,忧时鬓若银。含悽麾贺客,雅志为蒸民。
愚也蓬蒿士,萧条塞鄙人。猥蒙嘘弱羽,从此跃涂鳞。
原宪终多病,彭宣晚见亲。临洋徒叹惋,学步转邅迍。
宝绘开蓬岛,青歌颂大椿。微涓宁溢海,撮土讵增岷。
古意同如此,中怀托具陈。愿为金石楫,永永济迷津。
贫家养女才十五,手足如绵独当户。阿爷前月去行商,小弟伶仃未离母。
筠篮日暮挑菜葵,倩人远籴防朝炊。簪花枝重黄垂额,汲涧泉深绿照眉。
生时不得嫁时力,却喜夫家惯耕织。堂前供养老姑存,姑为艰难少颜色。
夜来小弟报平安,见说新年百计宽。此身岂愿独温饱,父母养我良辛酸。
搜山辄纵火,蹑迹皆操刀。小儿饥火逼,掩口俾勿号。
勿号可禁止,饥火弥煎熬。吾人古有命,困仆犹能逃。
一榻无尘四顾清,晚风凉似雨初晴。庭花解笑升沉事,梁燕疑谙故旧情。
疏瀹此心临水近,卷舒随意看云行。清谈莫是清吟好,不误苍生自瘦生。
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治平至百余年,可谓久矣。然言其户口,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视百年、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
试以一家计之:高、曾之时,有屋十间,有田一顷,身一人,娶妇后不过二人。以二人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宽然有余矣。以一人生三计之,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各娶妇即有八人,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是不下十人矣。以十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吾知其居仅仅足,食亦仅仅足也。子又生孙,孙又娶妇,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然已不下二十余人。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即量腹而食,度足而居,吾以知其必不敷矣。又自此而曾焉,自此而玄焉,视高、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是高、曾时为一户者,至曾、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即有丁男繁衍之族,势亦足以相敌。或者曰:“高、曾之时,隙地未尽辟,闲廛未尽居也。”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又况有兼并之家,一人据百人之屋,一户占百户之田,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
曰:天地有法乎?曰:水旱疾疫,即天地调剂之法也。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不过十之一二矣。曰:君、相有法乎?曰:使野无闲田,民无剩力,疆土之新辟者,移种民以居之,赋税之繁重者,酌今昔而减之,禁其浮靡,抑其兼并,遇有水旱疾疫,则开仓廪,悉府库以赈之,如是而已,是亦君、相调剂之法也。
要之,治平之久,天地不能不生人,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原不过此数也;治平之久,君、相亦不能使人不生,而君、相之所以为民计者,亦不过前此数法也。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又况天下之广,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