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芸黄其华,在彼众草中。清香濯晓露,秀色摇春风。
幸依华堂阴,一顾曾不蒙。大雅彼君子,偶来从学宫。
文章高一世,论议伏群公。多识由博学,新篇匪雕虫。
唱酬烂众作,光辉发幽丛。在物苟有用,得时宁久穷。
可嗟凡草木,粪壤自青红。
当仁语卒吐,仗义身不谋。所贤我者远,甚薄物之尤。
不庄醉曲蘖,欲收醉乡侯。微辞致责备,近颇学春秋。
陇亩循行不惮难,是知汉诏本从宽。讲求利病非无补,老矣犹能策治安。
月上都城鸟不号,赋诗行酒漫辞劳。巷多车马宁论僻,山有神仙不在高。
耳热冻思溪外石,年来霜入鬓间毛。君家阳羡茶名久,试扫新虞点素涛。
攀陟情忘疲,洞壑洵回邅。朝阳开霏微,夕景映澄鲜。
菡萏不可见,白雀徒空传。窈窕北牖室,演漾南华泉。
虚窦显向背,隐磴潜亘绵。蔽亏欺日月,藏纳杳云烟。
削凿太华小,淡瀩神岛连。偶然二仪创,遂夺万古妍。
寓真赏非一,寻异怀屡迁。浩荡观物化,聊谢区中缘。
残阳送棹奉川口,初日迎人角水湾。但觉梦回风景别,沿河不见几青山。
唐虞事业已崔嵬,直到尼翁又复开。鲁论编成悲凤去,春秋著就泣麟来。
东山在望隐犹见,泗水流长逝不回。莫负吾师提命意,圣凡歧路始投胎。
正清和、一番梅雨,奇峰凝碧千顷。沿溪桑柘青于染,想见三桥波净。
平似镜。望湖树湖云,漫荡瓜皮艇。晚霞映岭。恰鱼父船唇,牧童牛背,风外笛声紧。
良朋聚,画意诗情管领。探幽须逞清兴,鸡豚社散游人少,谁更把杯痛饮。
绕异境,怅路隔桃源,可许移家近。纪游无尽。看屋隐蔷红,波分柳绿,点缀好风景。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