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二首》乃陆游触景生情之作,此时距沈园邂逅唐氏已四十余年,但缱绻之情丝毫未减,反而随岁月之增而加深。
本诗是组诗中的第一首,回忆沈园相逢之事,悲伤之情充溢楮墨之间。
“城上斜阳”,不仅点明傍晚的时间,而且渲染出一种悲凉氛围,作为全诗的背景。斜阳惨淡,给沈园也涂抹上一层悲凉的感情色彩。于此视觉形象之外,又配以“画角哀”的听觉形象,更增悲哀之感。“画角”是一种彩绘的管乐器,古时军中用以警昏晓,其声高亢凄厉。此“哀”字更是诗人悲哀之情外射所致,是当时心境的反映。这一句造成了有声有色的悲境,作为沈园的陪衬。
次句即引出处于悲哀氛围中的“沈园”。诗人于光宗绍熙三年(1192年)六十八岁时所写的《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序》曰:“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按:实为三十八年)尝题小词壁间,偶复一到,园已三易主,读之怅然。”诗中并有“坏壁醉题尘漠漠”之句。那时沈园已有很大变化;而现在又过七年,更是面目全非,不仅“三易主”,且池台景物也不复可认。诗人对沈园具有特殊的感情,这是他与唐氏离异后唯一相见之处,也是永诀之所。这里留下了他刹那间的毛喜与永久的悲,《钗头凤·红酥手》这首摧人肝肺之词也题于此。他多么渴望旧事重现,尽管那是悲剧,但毕竟可一睹唐氏芳姿。这当然是幻想,不得已而求其次,他又希望沈园此时的一池一台仍保持当年与唐氏相遇时的情景,以便旧梦重温,借以自慰。但现实太残酷了,今日不仅心上人早已作古,连景物也非复旧观。诗人此刻心境之寥落,可以想见。
但是诗人并不就此作罢,他仍竭力寻找可以引起回忆的景物,于是看到了“桥下春波绿”一如往日,感到似见故人。只是此景引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伤心”的回忆:“曾是惊鸿照影来”。四十四年前,唐氏恰如曹植《洛神赋》中所描写的“翩若惊鸿”的仙子,飘然降临于春波之上。她是那么婉娈温柔,又是那么凄楚欲绝。离异之后的不期而遇所引起的只是无限“伤心”。诗人赋《钗头凤》,抒写出“东风恶,欢情薄”的愤懑,“泪痕红浥鲛绡透”的悲哀,“错!错!错!”的悔恨。唐氏和词亦发出“世情薄,人情恶”的控诉,“今非昨,病魂常恨千秋索”的哀怨。虽然已过了四十余春秋,而诗人“一怀愁绪”,绵绵不绝,但“玉骨久成泉下土”(《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一切早已无可挽回,那照影惊鸿已一去不复返了。然而只要此心不死,此“影”将永在心中。
陆游一生最大的个人不幸就是与结发妻唐琬的爱情悲剧。《齐东野语》曰:“翁居鉴湖之三山,晚岁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又赋二绝云:(引诗略)。盖庆元己未也。”据此可知,这组诗创作于宋宁宗庆元五年己未(1199年),是年陆游七十五岁。
种鱼亦有池,艺蔬亦有圃。胡为轻弃之?遽忍去乡故。
人情薄如云,时政猛于虎。可怜忍腊供,粗足了官府。
终然不能忘,时复怀故土。故土尚可怀,孤云绕坟墓。
根如芝草不因栽,叶似春云容易开。应有靓妆偷艳去,且无狂蝶为香来。
殷勤玉盏频飞举,酬酢金刀巧剪裁。烂赏更于何处好,蟾光雪色在瑶台。
岁华欲宴严冰霜,山林万木皆摧伤。天意独尔储孤芳,根柯屈铁何坚刚。
冰花竞发先春阳,傲睨六雪纷回翔。珠玑错落生夜光,天风习习飘清香。
姑射仙人整靓妆,铅华净洗曳素裳。江妃缓步鸣佩珰,缟袂轻举声铿锵。
翠禽飞来月色凉,玉笛吹断空徬徨。举杯浇我铁石肠,浩歌一曲天茫茫。
记得澡兰时节好,彩舟争绕明湖。青绡半捻裹蜘蛛。
匆匆看竞渡,忘戴玉钗符。
百褶榴裙红欲滴,个人风韵偏殊。画栏鹦鹉笑鸦雏。
日痕时过午,还缚小于菟。
雪尽江更空,落帆横浦侧。孤亭夕照里,一雁见风色。
买酒归路遥,寒云敛成夕。渺渺野水横,荒荒岸烟直。
沙禽背船飞,见面不相识。明月来未来,前山岂能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