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韦应物写了一首《听嘉陵江水声寄深上人》:“凿岩泄奔湍,称古神禹迹。夜喧山门店,独宿不安席。水性自云静,石中本无声。如何两相激,雷转空山惊?贻之道门旧,了此物我情。”这位作家对水石之间关系的疑惑与领悟,亦同于苏轼之于琴指。这其实是个高深的哲学问题,因为在佛教看来,一切都是因缘和合而成,事物与事物之间只是由于发生了联系,才得以存在。即如所谓“四大”,《金光明最胜王经》卷五说:“譬如机关由业转,地火水风共成身。随彼因缘招异果,一在一处相违害,如四毒蛇具一箧。”《圆觉经》说:“恒在此念,我今此身,四大和合。”《楞严经》曾对什么是“浊”有一段阐发:“譬如清水,清洁本然,即彼尘土灰沙之伦,本质留碍,二体法尔,性不相循。有世间人取彼土尘,投于净水,土失留碍,水亡清洁,容貌汩然,名之为浊。”也就是说,“浊”是尘土和清水发生了作用而形成的。另一段论述说得更为明确:“譬如琴瑟、箜篌、琵琶,虽有妙音,若无妙指,终不能发。”——苏轼的诗简直就是这段话的形象化。
从字面上看是说,如果说琴可以自己发声,那么为什么把它放在盒子里就没了乐声?如果说声音是由手指头发出的,那么为什么不能凑过耳朵靠近指头直接听到乐声呢?
苏轼在这首诗中思考是:琴是如何发出声音的?根据科学依据可知,其实,琴能演奏出优美的音乐,这不光需要靠琴,还要靠人的指头弹动、敲击钢丝 ,产生振动发出,人的手指和琴同时存在是发出琴音的物质基础,只有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奏出优美的音乐。
由于钢丝的粗细不同,所以按不同的键,木槌就会敲击相应的钢, 发出不同的声音。
从禅理方面来说,诗人以琴声来解说禅理。诗人通过设问的方式,巧妙而形象地说明了是琴与指的结合,才产生了精美的琴声。一方面,不论是从单纯的琴来说,还是单纯的指来说,其都是一种客观存在,有其在就能发出琴声来,这就是“有”;但琴与指都是无法独自产生出美妙音乐来的,这就是“无”;另一方面,精妙绝伦的琴声却又是的的确确从琴和手指上发出来的,琴声是潜存于琴与指上的,这就是“有”。缺少了琴与指中的任何一个,也不能发出优美的琴声来,这又是“无”。正是这种“无中生有”、“有来自无”、“有无相生”、“有无结合”才会产生美妙无比的琴声来,从而揭示了“有”与“无”结合、“有”“无”统一才能生成万物的普遍道理。须知,琴声潜在于琴上,要靠指头点拨,即靠“有”的推动才能发出声来,但光有指头也无济于事,“有”必依赖“无”即潜在于琴身的音才可生出声。总之,有无相生是万物生成之本。
该诗哲理性很强,富有禅机。佛教视有为无,视生为灭,追求无声无形不生不减,音乐的真实即虚无,所以音乐无所谓真实与否,要以“谐无声之乐,以自得为和”、“反闻闻自性,性成无上道”,通过内心的感受而自得、反悟禅道。《题沈君琴》否定了琴、指两者和音乐之声的关系,其思想和《楞言经》“声无既无灭,声有亦非生,生灭两圆离,是则常真实”相通。
莫话南征,船头转、三千馀里。未叹此、浮生飘荡,但伤佳会。
满眼青山芳草外,半篙碧水斜阳里。问此中、何处芰荷深,渔人指。
清时事,羁游意。尽付与,狂歌醉。有多才南阮,自为知己。
不似朱公江海去,未成陶令田园计。便楚乡、风景胜吾乡,何人对。
南斗在北海西流,春非我春秋非秋。人言今日是新岁,百花烂熳堆案头。
主人三载蛮夷长,足遍五洲多异想。且将本领管群花,一瓶海水同供养。
莲花衣白菊花黄,夭桃侧侍添红妆。双花并头一在手,叶叶相对花相当。
浓如栴檀和众香,灿如云锦粉五色。华如宝衣陈七市,美如琼浆合天食。
如竞笳鼓调筝琶,蕃汉龟兹乐一律。如天雨花花满身,合仙佛魔同一室。
如招海客通商船,黄白黑种同一国。一花惊喜初相见,四千余岁甫识面。
一花自顾远自猜,万里绝域我能来。一花退立如局缩,人太孤高我惭俗。
一花傲睨如居居,了更妩媚非粗疏。有时背面互猜忌,非我族类心必异。
有时并肩相爱怜,得成眷属都有缘。有时低眉若饮泣,偏是同根煎太急。
有时仰首翻踌躇,欲去非种谁能锄。有时俯水瞋不语,谁滋他族来逼处。
有时微笑临春风,来者不拒何不容。众花照影影一样,曾无人相无我相。
传语天下万万花,但是同种均一家。古言猗傩花无知,听人位置无差池。
我今安排花愿否,拈花笑索花点首。花不能言我饶舌,花神汝莫生分别。
唐人本自善唐花,或者并使兰花梅花一齐发。飙轮来往如电过,不日便可归支那。
此瓶不乾花不萎,不必少见多怪如橐驼。地球南北倘倒转,赤道逼人寒署变。
尔时五羊仙城化作海上山,亦有四时之花开满悬。
即今种花术益工,移枝接叶争天功。安知莲不变桃桃不变为菊,迥黄转绿谁能穷?
化工造物先造质,控搏众质亦多术。安知夺胎换骨无金丹,不使此莲此菊此桃万亿化身合为一。
众生后果本前因,汝花未必原花身。动物植物轮回作生死,安知人不变花花不变为人。
六十四质亦么么,我身离合无不可。质有时坏神永存,安知我不变花花不变为我。
千秋万岁魂有知,此花此我相追随。待到汝花将我供瓶时,远愿对花一读今我诗。
隆汉盛公卿,郁郁登天衢。致身本经术,应务良不疏。
《春秋》可折狱,《三百》当务书。如何中道衰,渐用章句儒。
章句亦不足,篆刻徒区区。河间工数钱,乃更开鸿都。
居官且食雁,不恤城上乌。
烧槽断后来迟,醉舞丽情空采。旧谱新声,同是梦中虚籁。
诔词凄绝家山破,何止雕栏春改。趁星期、惯见蕙炉烟影,绛河斜带。
黯银屏、未冷西风吹处,怨入蓉裳荷盖。半玦潸痕,却倚翠眉先贷。
凭肩已自伤心煞,那复而今能待。问黄姑、看取穿针楼下,袖罗谁在。
山晚牛羊下,野荒凫雁肥。雨脚度江远,日光映林微。
泥深何堪纵步。倚杖谩立苔矶。望极浦口云归。寒气透征衣。
断冰随浪楫,斜竹偃风扉。江空岁暮,村深人迹还稀。
待霜桥梅破,茅堂酒暖,放船速客延暮晖。
坤基葩简秀,乾光流易颖。神理远不疾,道会无陵骋。
超超介石人,握玄揽机领。余生一何散,分不咨天挺。
沈无冥到韵,变不扬蔚炳。冉冉年往逡,悠悠化期永。
翘首希玄津,想登故未正。生途虽十三,日已造死境。
愿得无身道,高栖冲默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