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园无数亩,草木动成林。春阳一以敷,妍丑各自矜。
蒲萄虽满架,囷倒不能任。可怜病石榴,花如破红襟。
葵花虽粲粲,蒂浅不胜簪。丛蓼晚可喜,轻红随秋深。
物生感时节,此理等废兴。飘零不自由,盛亦非汝能。
碧月连宵朗,中秋倍有情。如何敲急柝,陡觉暗层城。
桂雾迷长岭,萝云罨太清。笛搀邻院韵,砧寂隔墙声。
望讶蟾光敛,喧从雉堞盈。肃霜寒九节,杂响聚三更。
冷想催刀尺,巡还和鼓钲。忽韬明镜影,定乏旅人行。
漠漠重关影,凄凄细柳营。苍凉鸿又到,嘹唳鹤偏鸣。
遥夜千门静,羁愁百感生。谁家蝴蝶梦,击破寸心惊。
金飙渐转横塘路,凉筒暗消残暑。傍影延青,摇烟笼暝,水面月华微吐。
翠零香苦。正人倚秋奁,绿纱窗户。冷接菰蒲,画桡移人最深处。
沈吟浣纱旧事,怅鸳鸯梦断,难赋新句。载酒船空,弄珠人杳,零乱半江秋露。
匀圆摊破。便拗向西风,一丝犹舞。已是萧疏,更禁喧夜雨。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