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秋夜抒怀之作,具有李后主词的一般风格。它没有用典,没有精美的名物,也没有具体的情事,有的只是一种顾影自怜,空诸一切的观念。一切都是那么朴素,那么明白,却又令人低回与困惑。大约是词人后期之作吧。读这类词,最要玩味其中环境氛围的创造,和抒情主人公浅貌下的深衷。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开头两句是说,昨天夜晚,风雨交加,遮窗的帐子被秋风吹出飒飒的声响,窗户外传来了令人心烦的风声雨声,整整响了一夜。首两句写秋夜风雨,完全是白描化的。表面看来,风雨大作,怪嘈杂的,其实除了“飒飒秋声”外,此时更无别的声音,反而见出夜的寂静。令读者觉得其境过分清冷,几乎要倒抽一口冷气。此种词句,最见后主本色。
“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这两句是说,蜡烛燃烧得所剩无几了,壶中水已漏尽,我不停的多次起来斜靠在枕头上。躺下坐起来思绪都不能够平稳。这两句出现了抒情主人公,这人物给读者的第一个印象便是他过于清醒,他熬到“烛残”,听得“漏断”(更鼓歇),可见是一夜未曾入眠了。这清醒状态的描写,正好逼出下片的感慨。另一个印象便是它方寸烦乱,“频欹枕”的“频”字,表明他在床上是辗转反侧,五内俱热。后来干脆不睡了,但内心仍不平静,表现在动作上便是“起坐不能平”。他到底为什么,这恰恰是词人不喜道破的。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这两句是说,人世间的事情,如同流水东逝,说过去就过去了,想一想我这一生,就像做了一场大梦,以前荣华富贵的生活已一去不复返了。过片之后,全属抒情。这也许是最一般最普遍的人生感慨了,但对于不同的人,其中包含的人生体验之具体内容,则可以是各各不同的。此即《维摩经》所谓“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各各随所解”。后主词所以能引起后世众多读者的共鸣,原因也在于此。这两句中的“漫”(作空解)、“算来”,表现出一种空虚、疑惑、迷惘感,是很传神的。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末两句是说,最醉乡梦里平坦,也无忧愁,可常去,别的地方不能去。主人公无法摆脱人生的烦恼,却是因为他太清醒,太执着。最后两句,说穿了便是一醉解千愁,可词人换了个比喻性的说法——“醉乡路稳”,则其反面是醒者行路之难,故云“此外不堪行”。
全词比较鲜明地体现了李煜后期作品的特色:情感真实,清新自然。尤其是这首词,作者对自己的苦痛毫不掩饰,把自己的人生感慨明白写出,不假饰,不矫情,简洁质朴,有现实感,虽然思想情调不高,但艺术价值不低。
腐儒在天地,年壮悲鲜成。求古有微志,苦于饥寒撄。
石田废不治,已多荒秽生。弗商还弗农,何以侪庶氓?
环顾吾党友,翠荚春兰英。专锐务所宜,久可树其名。
发荣视诸始,万物崇勾萌。高鸿腾翼飞,长天方廓清。
黄雀啄田粒,微饱安足争?
浮云西北起,飞来下高堂。合散轻帷表,飘舞桂台阳。
遥阶收委羽,平地如夜光。眷言金玉照,顾惭兰蕙芳。
拟将诗酒赏良时,久不吟诗思苦迟。无酒已辜今夜月,如何容得更无诗。
回顾不见入山处,此身已似盘中住。百千旋折眼生花,三五回环神失据。
才思左往复右行,正欲仰登先俯注。坡平幸获寻丈宽,径仄只留分寸度。
鞭丝帽影蚁缘窗,马足车轮蛇绕树。尚嫌蜗壳更盘结,比似羊肠增恐怖。
道如缚转辘轳形,人被线牵傀儡具。乍阴乍阳日向背,在前在后风来去。
山远不逾三十里,山高不越万馀步。从卯到酉历未穷,自壮至老陟犹误。
燕齐大贾有深愁,并代健儿俱却顾。人间不省行路难,请过磨盘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