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是孙吴、东晋和南朝的宋、齐、梁、陈的古都,隋唐以来,由于政治中心的转移,无复六朝的金粉繁华。金陵的盛衰沧桑,成为许多后代诗人寄慨言志的话题。一般咏怀金陵的诗,多指一景一事而言,许浑这首七律则“浑写大意”,“涵概一切”(俞陛云《诗境浅说》),具有高度的艺术概括性。
诗以追述隋兵灭陈的史事发端,写南朝最后一个小朝廷,在陈后主所制乐曲《玉树后庭花》的靡靡之音中覆灭。公元五八九年,隋军攻陷金陵,《玉树后庭花》曲犹未尽,金陵却已末日来临,隋朝大军直逼景阳宫外,城防形同虚设,陈后主束手就擒,陈朝灭亡。这是金陵由盛转衰的开始,全诗以此发端,可谓善抓关键。
颔联描写金陵的衰败景象。“松楸”,坟墓上的树木。诗人登高而望,远近高低尽是松楸荒冢,残宫禾黍。南朝的繁荣盛况,已成为历史的陈迹。
前两联在内容安排上采用了逆挽的手法:首先追述对前朝历史的遥想,然后补写引起这种遥想的眼前景物。这就突出了陈朝灭亡这一金陵盛衰的转捩点及其蕴含的历史教训。
颈联用比兴手法概括世间的风云变幻。这里,“拂”字、“吹”字写得传神,“亦”字、“还”字写得含蓄。“拂云”描写石燕掠雨穿云的形象,“吹浪”表现江豚兴风鼓浪的气势。“晴亦雨”意味着“阴固雨”,“夜还风”显见得“日已风”。“江豚”和“石燕”,象征历史上叱咤风雨的人物,如尾联所说的英雄。这两句通过江上风云晴雨的变化,表现人类社会的干戈起伏和历代王朝的兴亡交替。
尾联照应开头,抒发了诗人对于繁华易逝的感慨。英雄,指曾占据金陵的历代帝王。金陵和洛阳都有群山环绕,地形相似,所以李白《金陵三首》有“山似洛阳多”的诗句。“惟有青山似洛中”,就是说今日的金陵除去山川地势与六朝时依然相似,其余的一切都大不一样了。江山不改,世事多变,令人感慨万千。
这首怀古七律,在选取形象、锤炼字句方面很见功力。例如中间两联,都以自然景象反映社会的变化,手法和景物却大不相同:颔联采取赋的写法进行直观的描述,颈联借助比兴取得暗示的效果;松楸、禾黍都是现实中司空见惯的植物,石燕和江豚则是传说里面神奇怪诞的动物。这样,既写出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的形象,又烘托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浪漫主义气氛。至于炼字,以首联为例:“残”和“空”,从文化生活和军事设施两方面反映陈朝的腐败,一文一武,点染出陈亡之前金陵城一片没落不堪的景象:“合”字又以泰山压顶之势,表现隋朝大军兵临城下的威力:“王气终”则与尾联的“豪华尽”前后相应,抒写金陵繁华一去不返、人间权势终归于尽的慨叹,读来令人不禁怅然。
连山走陂陀,太谷入晻暧。屋藏深树中,路出巨石背。
烟雨时有无,涧谷互显晦。轻盈曳飞绡,缥缈沃浮黛。
雄梁矫脩鼍,骍壁駮文玳。峥嵘紫霞高,屈曲白水汇。
阴森神鬼宅,奋迅龙马队。风云气象宽,日月光烟碎。
借问此何乡,或有捐余佩。荅云越山阴,信美无与对。
自从永和来,燕游推胜槩。佳人去不还,盛集嗟未再。
磨令实好奇,掇拾归画绘。上人远公徒,我亦渊明辈。
会晤属时艰,观览增感慨。故园没灌莽,举足蛇豕碍。
放歌自太息,激烈惊厚载。
葵叶为蓑蓑在身,风吹不去长随人。蓑为亭子风不许,捲入空冥要吹汝。
天生葵叶作君蓑,汝不被蓑蓑自去。蓑归来兮休乱飞,吾将以尔为毛羽。
白茸茸兮似鹭鸶,伏芦花兮无人知。以笠为亭无不可,吾生无分居茆茨。
玉泉流水入官河,公子园林爱客过。罗袜淩波骄不得,芙蓉偏在露寒多。
圣主恩深太宰还,亲承优诏下天关。重来正作三朝相,蚤退仍登一品班。
鼎和盐梅元济世,云成霖雨却归山。丈夫出处应如此,不在严陵一钓间。
六月六日夜飞电,坐草畏风不敢扇。我行呼妹炊兰汤,浴弟盆中看婉娈。
长大有才实倍我,学字磨穿青铁砚。口绝盐醯耻共牢,相随南北常相见。
怜我无依在我傍,寒原幽谷同贫贱。呜呼三歌兮歌乐饥,鹡鸰鸿雁霜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