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句言“五月天山雪”,已经扣紧题目。五月,在内地正值盛夏。韩愈说“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赵嘏说“和如春色净如秋,五月商山是胜游”。但是,李白所写五月却在塞下,在天山,自然,所见所感也就迥然有别。天山孤拔,常年被积雪覆盖。这种内地与塞下在同一季节的景物上的巨大反差,被诗人敏锐地捕捉,然而,他没有具体细致地进行客观描写,而以轻淡之笔徐徐道出自己内心的感受:“无花只有寒”。
“无花”二字双关不见花开之意,这层意思紧启第三句“笛中闻折柳”。“折柳”即《折杨柳》曲的省称。这句表面看是写遍地闻笛,实际话外有音,意谓眼前无柳可折,“折柳”之事只能于“笛中闻”。花明柳暗是春色的表征,“无花”兼无柳,也就是“春色未曾看”了。这四句意脉贯通,一气直下,措语天然,不拘格律如古诗之开篇,前人未具此格。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这两句是说,战士们白天在金鼓声中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晚上却是抱着马鞍睡觉。
五、六句紧承前意,既写军旅生活的紧张。古代行军鸣金击鼓,以整齐步伐,节制进退。写出“金鼓”,则烘托出紧张气氛,军纪严肃可知。只言“晓战”,则整日之行军、战斗俱在不言之中。晚上只能抱着马鞍打盹儿,更见军中生活之紧张。本来,宵眠枕玉鞍也许更符合军中的生活习惯,不言“枕”而言“抱”,一字之易,紧张状态尤为突出,似乎一当报警,“抱鞍”者更能翻身上马,奋勇出击。此两句则就一“晓”一“宵”写来,并不铺叙全日生活,概括性也强。全篇只此两句作对仗,严正的形式与严肃的内容配合,增强了表达效果。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末两句是说,但愿腰间悬挂的宝剑能够早日平定边疆,为国立功。以上六句全写边疆生活的艰苦,若有怨思,末两句却急作转语,音情突变。这里用了西汉傅介子的故事。由于楼兰(西域国名)王贪财,屡遮杀前往西域的汉使,傅介子受霍光派遣出使西域,计斩楼兰王,为国立功。此诗末两句借此表达了边塞将士的爱国激情。“愿”字与“直为”,语气斩钉截铁,慨当以慷,足以振起全篇。这是此诗点睛结穴之处。
本诗的结尾雄壮有力,与前面六句的烘托之功是分不开的。没有那样一个艰苦的背景,则不足以显示如此卓绝的精神。此诗所以极苍凉而极雄壮,意境浑成,是因为有了前六句的铺垫。如果一开口就豪言壮语,转觉无力。这写法与“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二语有异曲同工之妙。此诗不但篇法独造,对仗也不拘常格,自是五律别调佳作。
孟冬天气肃,北风何凄凉。引领望江介,凝霜沾我裳。
非无越乡感,别久以为常。终怀首丘念,欲往川无梁。
越鸟辞旧林,燕禽正南翔。清川去悠悠,离心日已长。
盛年不再至,玄鬓忽已霜。驾言适皇邑,远结金与张。
片言不合意,东还守空堂。因书诉知己,恨恨中自伤。
卧龙勋业日南旁,万里关河首独骧。抱膝已知输管乐,论心终自许膺滂。
功成天马已西极,战定珠崖奉朔方。安得从公参佐暇,婆娑衰客共飞觞。
一饱欣欣乐有馀,主人犹我我犹渠。翻思二十年前事,翠幕华堂是客居。
东崖之秀几何年兮,草木几蕃殖,雄踞太行之麓黎阳野。
适有幽人处其下,自将埋光铲采兮,半世行藏知用舍。
远挹大伾之山兮,岫云岩霭入冥搜,近临淇水之渡兮,岸花汀草供模写。
幽人崖下起茅亭,种竹尽似筼筜者。窗户晴来燕子飞,帘栊春去杨花惹。
规模别是安乐窝,短歌长啸栖迟也。宾朋满座尽风流,叱去侯痴与萧哑。
良时杖屦入秋郊,丰年鼓笛随春社。间有赏音人,径造亭竹下。
拄笏山共看,开樽酒同把。我亦尝记骑马来,几回半醉柴门打。
望中见胜槩,静里得兰若。崖畔白云生鹤氅,屋头红叶封鸳瓦。
珍重半生交,不是一日雅。愧非王粲劳君倒屣迎,风吹竹露尘容洒。
如今重和东崖诗,气乏凌云吐霓兮,君应一笑珉多而玉寡。
安得鹭鸶之杓鹦鹉杯,红醅绿蚁医俗亭中泻。诗成却怪我效颦,倾国之颜岂容粉黛假。
瓮里嵌天光,四围是积铁。我从壁上行,盘空数十折。
嵯岈千丈峰,突如云出穴。猿猱失攀援,鹰隼愁飞越。
堂堂贾中丞,手持天上节。纵火烧砯崖,横腰凿一缺。
怪石当人头,补天悬破裂。赪霞飞不去,丹嶂扪犹热。
飞瀑溅石梁,浪花冻成雪。流为百丈潭,无风自澄彻。
山回人亦转,划然风景别。岁晚行路难,吁嗟心兀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