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迹重光系远思,喜传飞羽督新诗。由来芳草飞春日,不是青莲阁笔时。
对饮谩疑仙去杳,朗吟谁信鹤归迟。频年结搆多神斧,铁笛鸣风未可知。
两楹梦断坏梁木,天出斯文生宰木。翳云拥雾二十里,虎踞龙蟠泰山足。
道德仁义为根株,礼乐枝叶光扶疏。芘荫百代吾道尊,户有弦诵家诗书。
中间杨墨常蠹食,重欲剪伐逢老释。崔嵬枯干尚生意,千古堂堂孟韩力。
年来旦旦加斧斤,干为扂楔枝为薪。知音抱去甚泣玉,观者掩面如悲麟。
大横庚庚紫蛇腹,手板沾恩照绯绿。老儒扶藉见圣人,岂并枯藤与桃竹。
斯文将坠吾道亡,不绝一线甚滥觞。岂为区区徇枯木,亦如告朔存饩羊。
孔氏家庭手植桧,楷树相望阅千世。乱来秦火几番烧,土黑灰寒共憔悴。
灵光殿基秋草深,牧童相唤穿坟林。青蛙乱聒颜氏井,饥乌落日啼白禽。
佩玉长裾新进士,回视诗书等閒事。赭袍白马飞将军,阔剑长枪不识字。
中原惨惨无神灵,白骨蔽野无苍生。只知下石谁手援,老夫有泪洪河倾。
皇极厄会数流血,谁与澄清倒溟渤?摩挲东家扣胫杖,拂拭囊中击蛇笏。
会当立圣蠲祆昏,鞭击鱼龙起春窟。
老生有常谈,无欲观其妙。覃溪借评画,下士皆大笑。
岂知至人心,如镜常皎皎。燕处谢荣观,超然尘壒表。
四王擅名家,古逸惟元照。晴窗偶展卷,借题抒腹稿。
疏林带茅屋,风帆逐飞鸟。一重一掩间,烟云互萦绕。
直与造化游,匪矜神貌肖。旷林日干戈,庸流空自扰。
扁舟者谁子,危坐方持钓。
杏褪红衣柳贴毡,落花积得可铺天。世间缺事填难尽,愿补神仙簿上缘。
句宛溪声,敬亭山色,近复佳么。记秋深枫槲,芒鞋遍踏,春先梅柳,藤杖频过。
怀谢空存,玉笙重到,此日人间感慨多。还堪笑,是君来邗上,一样蹉跎。
繁华久已消磨。只些小红桥寄咏歌。赖群公高唱,特开风景,妖姬小曲,为点烟波。
语笑方酣,离情又起,短鬓看来黑几何。君行矣,向蒋生传语,早整归舸。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