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煜煜,酝澄鲜。神下来,辞钧天。帝亲飨,奏清县。神下来,度九阍。
龙伏趺,豹缤翻。神下来,空中跸。云羽旂,风瑶瑟。神下来,史巫舞。
擘嘉胏,行齐酤。神下来,脩娥侍。䐂腾媚,鬋若黛。神安坐,燎九蕴。
灵虬吭,吐氤氲。神欲休,博山床。帷流苏,角明珰。神之逝,旌裔裔。
车斑斑,马沛沛。神之愉,锡土田。踰敦煌,抵昆崙。蹑恍忽,乘飘瞥。
流翠眊,汾之澨。望若觌,不可即。使余怊,怊安极。
扬州明月杜陵花,夹道香尘迎丽华。旧宅江都飞燕井,新侯关内武安家。
蹀骢草媚障泥锦,结妓花烘压杏油。梁父吟输醉乡客,抛毬乐称曲家流。
贺监当年一曲荣,如今全震属先生。梦中舟楫毫端路,几度沿洄到洞庭。
张衡字平子,南阳西鄂人也。衡少善属文,游于三辅,因入京师,观太学,遂通五经,贯六艺。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常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举孝廉不行,连辟公府不就。时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精思傅会,十年乃成。大将军邓骘奇其才,累召不应。
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安帝雅闻衡善术学,公车特征拜郎中,再迁为太史令。遂乃研核阴阳,妙尽璇玑之正,作浑天仪,著《灵宪》、《算罔论》,言甚详明。
顺帝初,再转,复为太史令。衡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自去史职,五载复还。
阳嘉元年,复造候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员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在尊中,覆盖周密无际。如有地动,尊则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验之以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西,于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
时政事渐损,权移于下,衡因上疏陈事。后迁侍中,帝引在帷幄,讽议左右。尝问天下所疾恶者。宦官惧其毁己,皆共目之,衡乃诡对而出。阉竖恐终为其患,遂共谗之。衡常思图身之事,以为吉凶倚伏,幽微难明。乃作《思玄赋》以宣寄情志。
永和初,出为河间相。时国王骄奢,不遵典宪;又多豪右,共为不轨。衡下车,治威严,整法度,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上下肃然,称为政理。视事三年,上书乞骸骨,征拜尚书。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
落日沉海云压城,官军多载妇女行。大弓劲箭自山下,颜色如灰愁上马。
我生不惯生马驹,存者吾子亡吾夫。毋宁完身吐玉雪,忍使馁肉当熊貙。
青枫岭头望回浦,血指画岩心独苦。老螭扣地救未及,芳草迷天泪零雨。
卓哉一死可百年,此事已过永泰前。黄沙野塞多降骨,忠义传中收不得。
郁郁青棠花,亭亭连理枝。青棠可蠲忿,连理纷葳蕤。
与子为益友,形影两不疑。但愿长相见,安知有别离。
别离欲何之,江南我所思。人生各有职,恨不相追随。
惜此良会促,感彼心知希。道路隔千里,会面未有期。
常恐会面日,已非少年时。
达士感秋风,愁人畏秋雨。屡夕梦故人,恻恻相慰语。
其声连哀蛩,落叶杂凄楚。觉来听残更,归魂响林莽。
辗转意渐平,清味回千古。乃知凉风佳,赖尔涤肺腑。
稍稍动邻钟,饥乌啄檐曙。著屐杏村来,相从话农圃。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逾远而弥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无所不获;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若颜回者,在陋巷曲肱饥卧而已,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况于言乎?
予读班固艺文志,唐四库书目,见其所列,自三代秦汉以来,著书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 而忽然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
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文章,稍稍见称于人。既去,而与群士试于礼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