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二年,中秋后一日,余自吴兴来杭,东还会稽。龙井有辨才大师,以书邀余入山。比出郭,日已夕,航湖至普宁,遇道人参寥,问龙井所遣篮舆,则曰:“以不时至,去矣。”
是夕,天宇开霁,林间月明,可数毫发。遂弃舟,从参寥策杖并湖而行。出雷峰,度南屏,濯足于惠因涧,入灵石坞,得支径上风篁岭,憩于龙井亭,酌泉据石而饮之。自普宁凡经佛寺十五,皆寂不闻人声。道旁庐舍,灯火隐显,草木深郁,流水激激悲鸣,殆非人间之境。行二鼓,始至寿圣院,谒辨才于朝音堂,明日乃还。
客乡送客不胜愁,君尚驱驰我暂休。好趁梅花登庾岭,直骑官马到罗浮。
盘游骨董还中吃,橄榄槟榔莫外求。荒服近闻炎瘴息,公馀饱饭亦何忧。
无屋藏身雾政昏,饭资日谷欠朝暾。起居饮食难兼享,傥欲不仪须露蹲。
晓溪烟曳缕。乍润入芳草,东风吹雨。桃花破冰草。
看葡萄东涨,孤舟掀舞。沿吴溯楚。记孤烟、相对夜语。
到而今醉里,听打小窗,梦随双橹。
羁旅馀生飘荡,地角天涯,故人何许。离肠最苦。思君意,渺南浦。
会收身却向,小山丛桂,重寻林下旧侣。把千岩万壑云霞,暮年占取。
欲与山灵别,山灵不放回。湿云吹作雨,涧水吼如雷。
扪壁寻诗句,开襟倒酒杯。浮屠桑下宿,临去重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