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马即高扃,秉烛照清池。冉冉见芙蓉,白露被华滋。
仰见明月光,三星灿以垂。蟋蜶鸣重阶,繁声一何悲。
感之长叹息,嗟此阴阳移。鹿鸣思野草,宿鸟怀故枝。
人生贵帝志,羁栖亦何为。行行返旧服,去去清江湄。
此意良未申,空令达士嗤。
正萧疏冷枫吹尽,惊寒又掠江渚。旧时青眼曾相识,可惜年华迟暮。
君看取,看堤上、高楼红袖还凭否?离愁满树,剩冉冉斜阳,罗罗远水,点点暝鸦去。
春前怨,误向章台梦雨,绿窗多少人妒。如今羞见东风面,悔不学他飞絮。
随陌路,吹散了、漫天漫地无寻处。断魂几许,只燕燕莺莺,者回重到,定诉此情苦。
经巢九卷诗,读之良已久。每观子偲序,可信视其友。
平生何多能,处处见高手。论画诗已工,画更出其右。
山形外阻江,筑砦势愈斗。依山数千灶,避乱足自守。
左瞻峰稍高,其阴带林薮。居人耕山腹,历历挂千亩。
此峰苟不据,高枕果安否?笔端饶苍秀,草草意转厚。
大痴得遗法,甚稳定非偶。三诗集未编,隽若新脱口。
才高学且称,谁继殆未有。
一握天边两角云,岭头都见岭南春。莫怀小鲁东山意,祗是早来平地人。
洞庭为沅湘等九水之委,当其涸时,如匹练耳;及春夏间,九水发而后有湖。然九水发,巴江之水亦发,九水方奔腾皓淼,以趋浔阳;而巴江之水,卷雪轰雷,自天上来。竭此水方张之势,不足以当巴江旁溢之波。九水始若屏息敛衽,而不敢与之争。九水愈退,巴江愈进,向来之坎窦,隘不能受,始漫衍为青草,为赤沙,为云梦,澄鲜宇宙,摇荡乾坤者八九百里。而岳阳楼峙于江湖交会之间,朝朝暮暮,以穷其吞吐之变态,此其所以奇也。楼之前,为君山,如一雀尾垆,排当水面,林木可数。盖从君山酒香、朗吟亭上望,洞庭得水最多,故直以千里一壑,粘天沃日为奇。此楼得水稍诎,前见北岸,政须君山妖蒨,以文其陋。况江湖于此会,而无一山以屯蓄之,莽莽洪流,亦复何致。故楼之观,得水而壮,得山而妍也。
游之日,风日清和,湖平于熨,时有小舫往来,如蝇头细字,着鹅溪练上。取酒共酌,意致闲淡,亭午风渐劲,湖水汩汩有声。千帆结阵而来,亦甚雄快。日暮,炮车云生,猛风大起,湖浪奔腾,雪山汹涌,震撼城郭。予始四望惨淡,投箸而起,愀然以悲,泫然不能自已也。昔滕子京以庆帅左迁此地,郁郁不得志,增城楼为岳阳楼。既成,宾僚请大合乐落之,子京曰:“直须凭栏大哭一番乃快!”范公“先忧后乐”之语,盖亦有为而发。夫定州之役,子京增堞籍兵,慰死犒生,边垂以安,而文法吏以耗国议其后。朝廷用人如此,诚不能无慨于心。第以束发登朝,入为名谏议,出为名将帅,已稍稍展布其才;而又有范公为知已,不久报政最矣,有何可哭?至若予者,为毛锥子所窘,一往四十余年,不得备国家一亭一障之用。玄鬓已皤,壮心日灰。近来又遭知己骨肉之变,寒雁一影,飘零天末,是则真可哭也,真可哭也!
人生重乡邦,歧路苦南北。简书限王程,欲住不可得。
阆苑逍遥旧有声,春风拂马古端城。七星景落岩前耀,五色云凝足下生。
谈笑当筵鸥鹭狎,文章动笔鬼神惊。他年驻节重逢日,莫惜琴尊访旧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