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是“再经胡城县”,诗人自然会由“再经”而想到“初经”。写“初经”的见闻,只从县民方面落墨,未提县宰;写“再经”的见闻,只从县宰方面着笔,未提县民,这就留下了广阔的想象余地。如果听信封建统治阶级所谓“爱民如子”之类的自我标榜,那么读到“县民无口不冤声”,只能设想那“冤”来自别的方面,而不会与县宰联系起来;至于县宰呢,作为县民的“父母官”,必然在为县民伸冤而奔走号呼。读到“今来县宰加朱绂”,也准以为“县宰”由于为县民伸冤而得到了上司的嘉奖,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诗人在写了“初经”与“再经”的见闻之后,却对县宰的“朱绂”作出了“便是生灵血染成”的判断,这真是石破天惊,匪夷所思。
结句引满而发,对统治者的揭露与鞭挞不留余地,这与常见的含蓄风格迥乎不同。但就艺术表现而言,诗中却仍然有含而不露的东西在,因而也有余味可寻。“县民无口不冤声”既然是“去岁”的见闻,那么县民喊的是什么冤以及喊冤的结果如何,诗人当然记忆犹新,但没有明写。县宰加朱绂“既然是“今来”的见闻,那么这和县民喊冤的结果有什么联系,诗人当然很清楚,但也没有明写。而这没有明写的一切,这就造成了悬念。最后,诗人才把县宰的朱绂和县民的鲜血这两种颜色相同而性质相反的事物出人意外地结合在一起,写出了惊心动魄的结句。诗人没有明写的一切,就都见于言外,获得了强烈的艺术效果。县宰未加朱绂之时,权势还不够大,腰杆还不够硬,却已经逼得“县民无口不冤声”;如今因屠杀冤民而赢得了上级的嘉奖,加了朱绂,尝到了甜头,权势更大,腰杆更硬,他又将干些什么,诗人也没有明写,然而弦外有音,有很强的震撼力。
全诗构思巧妙,诗人描写了他两次路过胡城县的见闻,把这两次见闻写进诗中,构成对比,使主题更加鲜明醒目,这一对比,使人们清楚地看到朝廷的忠奸不分,官吏残暴无耻。害民的官吏反而高升了,封建社会的本质就在这对比中表现出来了。这首诗对后世的影响很大,清末的刘鹗在长篇小说《老残游记》中,写山东巡抚玉贤因害民升官的诗句“血染顶珠红”便是从这首诗的最后一句脱化而出的。
欲知春与夏,仲吕启朱明。蚯蚓谁教出,王菰自合生。
帘蚕呈茧样,林鸟哺雏声。渐觉云峰好,徐徐带雨行。
长开箧笥拟心神,巾拂香馀捣药尘。词翰升堂为君扫,已知仙客意相亲。
独寻小兰若,积翠森松筠。禽声悟禅家,幽花吐清芬。
晴日水光合,时飞野鸭群。娟娟前山秀,适来何处云。
清心欣有得,澹焉失腥氛。道人煮春茗,离坐与晤言。
亦忘此境邃,两耳天乐闻。何当脱世网,于焉穷朝曛。
道人于事百不闻,岁晚鹤骨谁相温。禅床茧光薄如雾,宜月宜霜复宜露。
梦回蕲竹生清寒,五月幻得梅花看。初疑脆膜轻无力,一片凝秋剡中色。
道人巧手天机深,两杵独伴阶蛩吟。卷舒似听桔叶音,珍重莫遣烟煤侵。
百年富贵谁能免,锦幄彤庐语恩怨。可怜老楮岁寒心,用舍在吾难自荐。
君不见燕山穹庐毡百幅,狎坐围春醉红玉。道人不学制戎衣,空煮南山卧茅屋。
安知幕天席地一希夷,长共青山白云宿。
屈指经行处,长亭复短亭。关山增阅历,身世感飘零。
才返鄱湖棹,重浮粤海萍。匆匆挥手去,骊唱不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