燉煌太守才且贤,郡中无事高枕眠。太守到来山出泉,黄砂碛里人种田。
燉煌耆旧鬓皓然,愿留太守更五年。城头月出星满天,曲房置酒张锦筵。
美人红妆色正鲜,侧垂高髻插金钿。醉坐藏钩红烛前,不知钩在若个边。
为君手把珊瑚鞭,射得半段黄金钱,此中乐事亦已偏。
余年来观瀑屡矣,至峡江寺而意难决舍,则飞泉一亭为之也。
凡人之情,其目悦,其体不适,势不能久留。天台之瀑,离寺百步,雁宕瀑旁无寺。他若匡庐,若罗浮,若青田之石门,瀑未尝不奇,而游者皆暴日中,踞危崖,不得从容以观,如倾盖交,虽欢易别。
惟粤东峡山,高不过里许,而磴级纡曲,古松张覆,骄阳不炙。过石桥,有三奇树鼎足立,忽至半空,凝结为一。凡树皆根合而枝分,此独根分而枝合,奇已。
登山大半,飞瀑雷震,从空而下。瀑旁有室,即飞泉亭也。纵横丈馀,八窗明净,闭窗瀑闻,开窗瀑至。人可坐可卧,可箕踞,可偃仰,可放笔研,可瀹茗置饮,以人之逸,待水之劳,取九天银河,置几席间作玩。当时建此亭者,其仙乎!
僧澄波善弈,余命霞裳与之对枰。于是水声、棋声、松声、鸟声,参错并奏。顷之,又有曳杖声从云中来者,则老僧怀远抱诗集尺许,来索余序。于是吟咏之声又复大作。天籁人籁,合同而化。不图观瀑之娱,一至于斯,亭之功大矣!
坐久,日落,不得已下山,宿带玉堂。正对南山,云树蓊郁,中隔长江,风帆往来,妙无一人肯泊岸来此寺者。僧告余曰:“峡江寺俗名飞来寺。”余笑曰:“寺何能飞?惟他日余之魂梦或飞来耳!”僧曰:“无征不信。公爱之,何不记之!”余曰:“诺。”已遂述数行,一以自存,一以与僧。
横枝靓立碧山傍,喷得幽香度短墙。更欲移筇约和靖,小风吹月咏沧浪。
飞泉何许来,明月此夜满。登高立秋风,妙趣无人款。
纵步副游情,瞪目惬心赏。晚霁爱澄川,流光极漭泱。
丰年蚤谷登,间原百草长。阴阴迤阡陌,郁郁丛灌莽。
塘迥蒲稗深,陂转场圃广。境幽客意间,雨过山谷爽。
墟烟淡将夕,沙路平如掌。孤村人未归,高树闻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