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诗(1139—1182),南宋名臣、文学家。字大雅,通州静海(今江苏南通)人,崔敦礼弟。南渡后居溧阳。少有文名。绍兴年间进士。孝宗朝历任翰林权直、崇政殿说书、中书舍人等。博览群书,文词敏赡,曾受命更定吕祖谦《文鉴》所选奏议。著有《玉堂类稿》、《西垣类稿》等。
十载相期事业新,云何犹叹未成身。流光易失如翻水,莫是因循误得人。
玉珑松,冰纤软。扑面柳花乱。满目琳琅,疑向画中看。
非关青女初来,天风微送,任月地、云阶都遍。
莫吹散。掩映三尺瑶华,弄影倍轻倩。片片空蒙,银海也生眩。
谁搏圆璧方圭,零珠断粉,是碧落、天孙偷剪。
长相思,江悠悠。洞庭木落三湘秋。梦中不识别时路,九嶷云黯苍梧树。
翠华南去不复还,双娥洒泪愁空山。五十哀弦雏凤语,鹧鸪啼处斑斑雨。
长相思,思转深。请以白玉璞,琢出相思心。三湘之水东入海,相思之心终不改。
县人冉氏有狗而猛,遇行人辄搏噬之;往往为所伤。伤,则主人躬诣谢罪,出财救疗之。如是者数矣。冉氏以是颇患苦狗;然以其猛也,未忍杀,故置之。
刘位东谓余曰:“余尝夜归,去家门里许,群狗狺狺吠,冉氏狗亦迎而吠焉。余以柳枝横扫之,群狗皆远立,独冉氏狗竟前欲相搏;几伤者数矣。余且斗且行,过冉氏门而东,且数十武,狗乃止。当是时身惫甚,幸狗渐远,憩道旁良久始去;狗犹望而吠也。既归,念此良狗也,藉令有仇盗夜往劫之,狗拒门而噬,虽数人能入咫尺地哉!闻冉氏颇患苦此狗,旦若遇之于市,必嘱之使勿杀;此狗累千金不可得也。
“居数曰,冉氏之邻至。问其狗,曰:‘烹之矣!’惊而诘其故,曰:‘日者冉氏有盗,主人觉之,呼二子起操械,共逐之;盗惊而遁。主人疑狗之不吠也,呼之不应,遍索之无有也。将寝,闻卧床下若有微息者,烛之,则狗也,卷屈蹲伏,不敢少转侧,垂头闭目,若惟恐人之闻其声息者。主人曰:‘嘻,吾向之隐忍而不之杀者为其有仓卒一旦之用也,恶知其搏行人则勇而见盗则怯乎哉!’以是故,遂烹之也。”
嗟乎,天下之勇于搏人而怯于见贼者,岂独此狗也哉!今夫市井无赖之徒,平居使气,暴横闾里间,或窜名县胥,或寄身营卒,侮文弱,凌良懦,行于市,人皆遥避之;怒则吸其群,持械圜斫之,一方莫敢谁何,若壮士然。一旦有小劫盗,使之持兵仗入府廨防守,不下百数十人,忽厩马夜惊,以为贼至,手颤颤,拔刀不能出鞘;幸而出,犹震震相击有声;发火器,再四皆不然;闻将出戍地,去贼尚数百里,距家仅一二舍,辄号泣别父母妻子,恐不复相见;其震惧如此,故曰:“勇于私斗而怯于公战。”又奚独怪于狗而烹之?嘻,过矣!
虽然,畜猫者欲其捕鼠也,畜狗者欲其防盗也,苟其职之不举,斯固无所用矣;况益之以噬人,庸可留乎!石勒欲杀石虎,其母曰:“快牛为犊多能破车,汝小忍之!”其后石氏之宗卒灭于虎。贪牛之快而不顾车之破尚不可,况徒破车而牛实不快乎!然而妇人之仁今古同然。由是言之,冉氏之智过人远矣。
人之材,有所长则必有所短;惟君子则不然。钟毓与参佐射,魏舒常为画筹;后遇朋人不足,以舒满数,发无不中,举坐愕然。俞大猷与人言,恂恂若儒生;及提桴鼓立军门,勇气百倍,战无不克者。若此者固不可多得也。其次,醇谨而不足有为者。其次,跅弛而可以集事者。若但能害人而不足济事,则狗而已矣!
虽然,吾又尝闻某氏有狗竟夜不吠,吠则主人知有盗至;是狗亦有过人者。然则搏噬行人而不御贼,虽在狗亦下焉者矣。
荜为扉阖槿为藩,不似公家地尽宽。阶下才容数片席,窗前也种十馀竿。
蜗牛舍畔幽丛小,行马门中翠影寒。应似鹪鹩与鹏鸟,一枝层汉各心安。
斫桂曾将大斧磨,云深何处觅枝柯。登楼有赋悲王粲,抱璞无人识卞和。
南国征鸿通信杳,异乡风景入愁多。高堂翘首闽天外,从此应添两鬓皤。
六月寓闽山,初逢荔子丹。皱红分颗颗,凝白作团团。
品目诚无限,珍甘拟亦难。不劳走马使,安坐得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