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友

同馆阔相别,相思春复秋。十年见桑梓,适意正绸缪。

欢聚故邻曲,閒寻旧钓游。宁知鹓凤侣,延望在瀛洲。

杨士奇
  杨士奇(1366~1444),明代大臣、学者,名寓,字士奇,以字行,号东里,谥文贞,汉族,江西泰和(今江西泰和县澄江镇)人。官至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历五朝,在内阁为辅臣四十余年,首辅二十一年。与杨荣、杨溥同辅政,并称“三杨”,因其居地所处,时人称之为“西杨”。“三杨”中,杨士奇以“学行”见长,先后担任《明太宗实录》、《明仁宗实录》、《明宣宗实录》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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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文章贤太守,江南只数苏州。而今太守更风流。熏香开画阁,迎月上西楼。
见说宫妆高髻拥,司空却是遨头。五湖莫便具扁舟。玉堂红蕊在,还胜百花洲。
不容儿辈妄谈兵,镇物何妨一矫情。
别有狂言谢时望:东山妓即是苍生。

厂倚龙松罅。记从公、红槽压酒,玉盘堆鲊。醉数一行天上雁,玉靶翻身仰射。

笑万骑、其材悉下。我遽别公游宛雒,虎牢关、径仄攀跻怕。

步步学,猿猱挂。

湘潭鄂渚微云洒。人争羡、文章宗主,江山图画。叹我还乡悲伏枥,老作空墙病马。

骨骼瘦、凭谁鞭打。乘兴扁舟来话旧,雨迷离、自笑栖栖者。

风雅事,惟公藉。

百叠青山亦起澜,虚空赞毁岂相干。幸逢梅福称先辈,却唤陶潜作长官。

溪雨松风聊簿领,云心石面且衣冠。何妨盩厔来仙尉,便作集贤校理看。

曾闻天上桂华孤,不似君家有两株。千里燕吴还接叶,一门金玉本连跗。

阴功信有栽培力,学海宁忘灌溉劬。从此郗林谁复羡,荆溪金紫有先圩。

剪烛无瞑不自聊,惊时感事正萧条。频年多病游踪少,万里怀人别梦遥。

细雨凉云秋漠漠,清钟疏柝夜迢迢。愁心几许谁相问,赖有微吟破寂寥。

一点芳心足未休,两般心事上眉头。
杨花不逐风前舞,偏趁游丝系旧愁。

当年关外判山河,谁向横流挽逝波。朋党半从科第起,弹章繁比战书多。

锦衣狱急官如草,皮岛人降士倒戈。却叹路旁望夫石,年年风雨泣烟萝。

故人高兴蟠云林,门对三山之碧岑。却忆秋风相过日,溪口系船黄叶深。

石潭买鱼雨羃羃,松冈跃马烟沈沈。翠屏千尺天上落,十日缥缈穷登临。

当时感激恋岑寂,常恐寇盗相凌侵。落霞遥怜烽火赤,白云独拥高崖阴。

复忽山城五月暑,思挹风露清烦襟。偶持纨素写秋树,已觉幽思回萧森。

天清遥见寒泽雁,日落如闻秋岸砧。寄君重写千里意,感我惜别多愁心。

交交林间双鸣禽,临风忽来遗好音。青松白石可娱老,从尔倡和山中吟。

棂星门与州桥近,黄道中间御气高。拜伏龙眠金水上,镇安四海息波涛。

沧海波未澄,无人斩长鲸。韦郎三尺玉,匣中鸣不平。

蛟龙一出雷雨随,翕忽变化清四夷。可惜有才不见用,青天白日将何为?

酒酣起舞抱剑哭,肃肃悲风动茅屋。不如南山学种田,自古青萍换黄犊。

兰若云林一径斜,山僧扶锡具袈裟。莲宫入定心宁住,应有如来为献花。

献赋惭司马,逢君喜帝尧。尚疑樽俎意,无补圣明朝。

玉律阳方长,春风冻已消。胡儿休牧马,指日断天骄。

普明山中僧,潇洒云外客。肃宾天竺堂,步武慎客式。

山中五千指,湖海视仪则。斯时虎岩翁,宴坐躬诲益。

瓶锡如流泉,请谒无虚席。吾师解周旋,云衲举欣怿。

送迎尽礼貌,众誉日辉赫。高座忽倾圮,拂袖归故域。

从容细行中,止观恣温绎。诸山积馀资,润屋侈华饰。

飞甍切云霓,广亩连阡陌。岂惟服食丰,少艾亦充斤。

国朝极尊崇,我辈徒叹息。一朝命令下,俾齿齐民役。

徵输与挽漕,鞭箠困驱策。于以苏疲民,于以警货殖。

惟师乐恬退,储蓄仅朝夕。昔有无田讥,今无有田戚。

所以闲雅怀,得遂游览舄。今秋积雨馀,访我海东碛。

田衣影翩翩,屐齿响苔石。我逃空谷中,闻之喜盈色。

一尊对黄花,真意颇周悉。俯仰出赠言,拈毫写胸臆。

倒囊答新响,明月光的皪。生我蓬荜辉,启我茅径塞。

复为重峰行,幽探山水赜。兹山多俊彦,感叹已非昔。

颙颙大章公,丛林服英识。斯人不可见,俛仰但陈迹。

归来叙别怀,晤语转悽恻。吾宗子孙多,且复倒馀沥。

邻家有新酤,解佩奚足惜。欣欣笑语间,礼度悆严?。

约我山中游,可以已羸疾。讵意承新交,出语见悃愊。

兹行固未逮,厚意殊感激。何当具扁舟,行舣半山侧。

一笑过石桥,攀萝共登陟。摩挲两青瞳,遥睇南山碧。

  余生足下。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为足下道滇黔间事。余闻之,载笔往问焉。余至而犁支已去,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去年冬乃得读之,稍稍识其大略。而吾乡方学士有《滇黔纪闻》一编,余六七年前尝见之。及是而余购得是书,取犁支所言考之,以证其同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传闻之间,必有讹焉。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二者将何取信哉?

  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西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昺之在崖州?而其事渐以灭没。近日方宽文字之禁,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其或菰芦泽之间,有廑廑志其梗概,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而其书未出,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不久而已荡为清风,化为冷灰。至于老将退卒、故家旧臣、遗民父老,相继澌尽,而文献无征,凋残零落,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乱贼误国、流离播迁之情状,无以示于后世,岂不可叹也哉!

  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金匮石室之藏,恐终沦散放失,而世所流布诸书,缺略不祥,毁誉失实。嗟乎!世无子长、孟坚,不可聊且命笔。鄙人无状,窃有志焉,而书籍无从广购,又困于饥寒,衣食日不暇给,惧此事终已废弃。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而又何况于夜郎、筇笮、昆明、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书稍稍集,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民间汰去不以上;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皆不得以上,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甚矣其难也!

  余员昔之志于明史,有深痛焉、辄好问当世事。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又足迹未尝至四方,以故见闻颇寡,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足下知犁支所在,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则不胜幸甚。

久思今忽来,双屦污青苔。拂雪从山起,过房礼塔回。
偈留闲夜作,禅请暂时开。欲作孤云去,赋诗余不才。
海气蒸秋热,山容媚晓晴。森森万树立无声。空翠袭人清。镜里双蛾敛,机中匹练横。隔溪何处鹧鸪鸣。云日翳还明。

我爱古槐如古松,蚴蟉诘屈真虬龙。更爱古槐如古柏,霜皮黛色凝青铜。

屯云溜雨三百载,夭矫势欲争天风。长夏森森拥秋气,横空倒疑饮涧虹。

入门见者惊突兀,幽荫有若深山中。主人继述先泽远,水源木本将无同。

灵星之精相率赋,一时风雅矜词雄。浚冲彦升皆其选,鸿篇勒石声摩空。

我来不啻游槐市,刻鹄雕虫惭未工。羡翁堂上何矍铄,羡翁阶下何青葱。

得非亦效庾肩吾之服槐实,遂令颜发还如童。他年自应方双瞳,呜呼槐兮,婆娑偃蹇于墙东。

日与幽人逸士相遭逢,更千百岁无终穷。

白苧并刀亲剪开,剪开何日得缝来。任郎罗绮重重着,莫管奴衣是布裁。

阿衡随逝水,池馆主他人。天意能酬德,云孙喜庇身。
生前由直道,殁后振芳尘。雨露新恩日,芝兰旧里春。
勋庸留十代,光彩映诸邻。共贺升平日,从兹得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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