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漫兴八首 其五

风篁能笑亦能言,玄对经年静掩门。定里空书惩往事,老来梦哭念深恩。

雄心已逐烟云散,绮习犹余笔砚存。春水桃花还有兴,一函先达武陵源。

(1570—1623)明荆州府公安人,字小修。袁宏道弟。初随兄宦游京师,交四方名士。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官至南京吏部郎中。与兄袁宗道、袁宏道并称三袁,为“公安派”代表作家。有《珂雪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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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珠玑碎,苔生紫翠重。故关何日到,且看小三峰。
庭树转萧萧,阴虫还戚戚。独向高斋眠,夜闻寒雨滴。
微风时动牖,残灯尚留壁。惆怅平生怀,偏来委今夕。
霜露已凄凄,星汉复昭回。朔风中夜起,惊鸿千里来。
萧条凉叶下,寂寞清砧哀。岁晏仰空宇,心事若寒灰。
轻牙低掌随声听。合调破空云自凝。姝娘翠黛有人描,琼女分鬟待谁并。
弄妆俱学翠心性。固向鸾台同照影。双头莲子一时花,天碧秋池水如镜。
刺字几漫冠欲尘,向来浮薄自纷纷。
尔曹胸次多周孔,忍作铜山破贼文。
往事临邛,旧游雅态羞重忆。解赋才高,好音情慧,琴里句中暗识。正当年、似阆苑琼枝,朝朝相倚。便涤器何妨,当炉正好,镇同比翼。
谁使褰裳佩失,推枕云归,惆怅到今遗恨积。双鲤书来,大刀诗意,纵章台、青青似昔。重寻事,前度刘郎转愁寂。谩赢得。对东风、对花叹息。

饲驴留野店,买药入山城。兴尽飘然去,无人识姓名。

三最初承予告恩,一双青翰出都门。关繻旧弃人多识,桥柱前题墨未昏。

南国归云聊送目,河梁新月暂消魂。玉山丹府重来日,好拾风谣奏帝阍。

谁家玉雪花娇儿,顿足嬉笑牵爷衣。
韩家阿拿今已矣,有谁门前迎我归。

非卿桥不立,谁是杜武库。下浦未更新,过者几惊顾。

古今生灭谁与言,十二万年天一元。道人欲作吕山哭,一溪明月湖东轩。

而立年前髭未长,金台早已擅名场。法书笔下蛟龙□,□句胸中锦绣肠。

斧藻一州专学校,枌榆卜舍近家乡。□□讲道相传授,不在槐花举子忙。

我初试缁尘,乡贡赴京甸。踏月款湘馆,始识先生面。

尘囊发鸣琴,行箧诵诗卷。清言似味蔗,往往耐嚼咽。

长安仕宦海,倥偬预计选。得官宰百里,孥仆欣以忭。

庶几抒夙抱,盘错利器见。谁知达者怀,自匿不可谏。

朝上投劾书,暮授文学掾。酸寒古梅峒,环堵坏不缮。

瓦吹风打头,床漏夜易荐。旁人或色难,先生乃安便。

陶然斗室中,弦歌杂谐宴。间吟七字诗,号占万象变。

雪风入牙颊,喷喝出璀璨。粼粼溪流清,触石蹙涡漩。

自然成文章,足可医汗漫。觥觥欧夫子,古处耄不倦。

缟纻半南北,目历几宿彦。独喜从吾游,款款似亲串。

飘然李郭舟,那顾望者羡。鲰生少为儒,兀兀事文研。

辞亲学干禄,妄想那能免。归来湖湘间,习飞始斥鴳。

移家就冷署,甘旨惧不办。差幸苜蓿盘,臭味同所愿。

惟惭论年学,短绠及道浅。祇有肝鬲间,迂拙不自贱。

何图君子知,刮目及蹇钝。资西盛桃李,簇簇花满县。

濂溪此遗泽,望古想空缅。懔然俎豆旁,何术盥昏懦。

枉辱忘年契,温奖惧非分。古人金石交,颂祷寓箴劝。

岁晚霜雪零,君躯幸保善。微诗聊以贽,并用志缱绻。

月明秋淡曙河微,脉脉新愁理旧机。
为问七襄何日就,西征吾欲赋《无衣》。
欣欣雪斋叟,年少本孤寒。
愁怀厄羁寓,兀坐起长叹。
慷慨念前世,圣门真右观。
邹人息邪说,吏部回狂澜。
钝金须砥砺,曲木待绳弹。
幸哉得三男,父子聊自欢。
烂舌不令闭,濡毫无使乾。
高天揭悬象,绝嶂飞流湍。
取舍狥三益,行藏推四端。
莺友新择木,鵷雏初放官。
言辞凛冰雪,节操森琅玕。
神祢傥终佑,骞翥亦何难。
寺甚聊台余五月,户庭微细事皆知。
山中菊径多归思,膝下莱衣少脱时。
吏散庭空无滞牒,客来酒尽只新诗。
耳闻眼见谁虚实。写与行人作口碑。
东南犹阻寇,梨岭更谁登。作宰应无俸,归船必有僧。
滩平眠獭石,烧断饮猿藤。岁尽校殊最,方当见异能。

西邑天戈指,军行万里强。阵云连地阔,塞草竟天长。

逐队纷鹅鹳,迷途困骕骦。晚来亭鄣望,日落戍旗苍。

草浅铺茵,波平漾曲,翠痕新上帘衣。虚窗静俯,娱人多少清晖。

恰正侯过百六,雅游须莫负芳菲。披襟封,嫩红稚绿,一片生机。

休道永和禊事,便舞雩风浴,人对清沂。高情未让,素心如此应希。

餐尽野香秀色,吟魂拌与蝶俱飞。斜阳去,更须留待,明月同归。

齯齿梨颜百卌翁,掉头万事付虚空。要知揭地掀天业,都在寻常言语中。

归来荒却旧田园,手自诛锄又一番。
江上清风终耐久,依然和月到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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