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倦徂征,忽忽厌羁旅。出门复风埃,况乃迫繁暑。
兹游惬初心,突兀见精宇。高人昔所庐,树木亦奇古。
微风入冠裳,林影散廊庑。僧窗静无尘,灯火照眉宇。
阅此坦腹姿,须发稀可数。乐死固不虚,颜色如处女。
平池渺清深,淅沥过新雨。谁言临池工,至技本天与。
鹅群久已空,团扇复何许。兴尽且当归,夜半月方吐。
官街斜日,向城南、访汝枣花堂里。紫凤天吴,团绣袄、亲见小茶帘底。
问我谁何,杨花吴雀,戏答前言耳。柴关书掩,文箫四壁如此。
那须写韵吴娘,针神采线,剩馥黏图史。泼闷漫劳,沽酒伴、烂嚼残绒而已。
眉妩风流,一般疏懒,贫病何年始。人生失意,琅琊当为情死。
形妙结元化,虚灵独函中。瀰漫八弦内,廓尔天地同。
以言道自守,了与真源逢。澄明烛万变,百体俱随从。
外视失初性,荡然若乘空。谁应静夜气,复与灵台通。
若人抱月神,日夕怀深衷。常虑爱物浅,思将拯疲癃。
名堂有远意,岂帷昌厥躬。
遥山清露条,木末素月上。佳人不违此,适尔成元奖。
先彼凉云阴,心知畏景往。静气欣相移,天机继以长。
夙昔扶清刚,独唱閟幽响。周道信逶迤,睘行生惚恍。
炯炯河鼓星,迢迢天汉广。津梁诚有待,良会仍多爽。
云何衰景及,遘此西清朗。百年如九秋,一意谐双赏。
我闻绥山桃,酝彼灵胎养。餐之踰万春,握之在孤掌。
下士原大笑,上士成独享。君其遂方今,缥渺慰云想。
君不见泰华峰头涓涓溜,直到尾闾天尽头。又不见白云触石便成雨,只如蜃气能为楼。
樵谷老人百不忧,熟知造化有短脩。琴张惜不随桑户,惠生何暇问庄周。
石子坳头土一抔,便是尧夫安乐窝。千载与汝同优游,呜呼千载与汝同优游。
菱溪之石有六,其四为人取去,而一差小而尤奇,亦藏民家。其最大者,偃然僵卧于溪侧,以其难徒,故得独存。每岁寒霜落,水涸而石出,溪旁人见其可怪,往往祀以为神。
菱溪,按图与经皆不载。唐会昌中,刺史李渍为《荇溪记》,云水出永阳岭,西经皇道山下。以地求之,今无所谓荇溪者。询于滁州人,曰此溪是也。杨行密有淮南,淮人讳其嫌名,以荇为菱;理或然也。
溪旁若有遗址,云故将刘金之宅,石即刘氏之物也。金,伪吴时贵将,与行密俱起合淝,号三十六英雄,金其一也。金本武夫悍卒,而乃能知爱赏奇异,为儿女子之好,岂非遭逢乱世,功成志得,骄于富贵之佚欲而然邪?想其葭池台榭、奇木异草与此石称,亦一时之盛哉!今刘氏之后散为编民,尚有居溪旁者。
予感夫人物之废兴,惜其可爱而弃也,乃以三牛曳置幽谷;又索其小者,得于白塔民朱氏,遂立于亭之南北。亭负城而近,以为滁人岁时嬉游之好。
夫物之奇者,弃没于幽远则可惜,置之耳目则爱者不免取之而去。嗟夫!刘金者虽不足道,然亦可谓雄勇之士,其平生志意,岂不伟哉。及其后世,荒堙零落,至于子孙泯没而无闻,况欲长有此石乎?用此可为富贵者之戒。而好奇之士闻此石者,可以一赏而足,何必取而去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