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其雷,在南山侧,熌烁崩腾来自北。须臾野隘平川迷,片片敲蓬何孔亟。
奔流走岸跃鱼龙,澎湃吞舟欲断纆。舟子招招奈若何,鲛人泣夜疑昏黑。
声聚鬼神若有闻,势落高深未许息。孤舟有客正徘徊,闭窗独坐敛颜色。
飞光拂眼悟空华,万点披襟去烦臆。云风不变岂称奇,天地争回畴堪测。
我有文心寄橐籥,溟涬未穿那可匿。愿假扶摇上碧霄,且倩滂沱濡砚墨。
缓棹纵遥目,心与春流平。邀侣以事解,得朋因寡营。
峰色烟上霁,竹风沙外清。一夜丛梅发,几处山窗明。
香中林鸟语,引我沿溪行。积翠点残雪,阴淡寒自生。
西崦未云夕,东畬方可耕。稚子肯迎客,花间启柴荆。
归心黯黯楚山苍,离恨悠悠江水长。功利傥来将底用,愿君常葺读书堂。
昔众尝至一乡陬,颓然靡然,昏昏冥冥,天地为之易位,日月为之失明,目为之眩,心为之荒惑,体力之败乱。问之人:“是何乡也?”曰:“酣适之方,甘旨之尝,以徜以徉,是为醉乡。”
呜呼!是为醉乡也欤?古之人不余欺也,吾尝闻夫刘伶、阮籍之徒矣。当是时,神州陆沉,中原鼎沸,所天下之入,放纵恣肆,淋漓颠倒,相率入醉乡不巳。而以吾所见,其间未尝有可乐者。或以为可以解忧云耳。夫忧之可以解者,非真忧也,夫果有其忧焉,抑亦必不解也。况醉乡实不能解其忧也,然则入醉乡者,皆无有忧也。
呜呼!自刘、阮以来,醉乡追天下;醉乡有人,天下无人矣。昏昏然,冥冥然,颓堕委靡,入而不知出焉。其不入而迷者,岂无其人音欤?而荒惑败乱者,率指以为笑,则真醉乡之徒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