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扰已可屠,瓠坚今可攻。不辞千金费,莫计五石容。
藏器古有待,用大难为工。平生不龟手,伫此一战封。
豫南表桐柏,大淮涌璿流。毓祥见之子,倾盖维扬秋。
念当为欢始,夙愿偕良仇。踉跄威凤集,淩厉神鶤游。
子方入华省,予亦来中州。何意成皋前,再遘南阳楼。
朔风吹飞藿,忽复在蓟丘。疲驽荷剪拂,千里随骅骝。
斯须且复立,念子行悠悠。何用写我心,申章托绸缪。
梅岭昔既营,梅水何年瀹。万派会松江,众流资锁钥。
翠屏千仞合,丹嶂五丁凿。鸦髻峙西华,阴那拟岱岳。
笃生斯异人,山斗称文学。弱冠冠粤东,秋风抟鹏鹗。
仰视奎壁光,俯瞰东井络。乃知文章府,墨食以谋度。
肇建兹灵图,芙蓉真秀削。欲借巨灵手,倒擎写碧落。
玉峰映紫霞,金碧纷相错。鬼斧与神工,驱蛟兼徙鳄。
如彼螺子川,金牛相喷礴。文光既射斗,宝剑初淬锷。
雁塔既题名,始得丹涂艧。巫筮仕古帝,居政声何卓。
岭南夫子名,鸣琴以振铎。秩满晋司农,四海皆饶乐。
晋阳操月斧,五云生朱襮。天子召平台,万言皆谔谔。
鸾坡视御草,玉署翻红药。讲幄近少微,青宫侈铜鹤。
会遭阳九运,完节归岩壑。胜会集耆英,结社亦仿洛。
烟雨隐垂纶,田园甘藜藿。身退名益重,道高辞好爵。
悠悠二十年,遗像留杰阁。嫩绿上苔阶,香篆饶帘箔。
我来勤瞻谒,音徽宛如昨。灏气返大虚,元英满广漠。
严陵一钓台,千载终有托。
严霜被众草,寒雨明松筠。入庙肃冠带,祖德垂千春。
后裔怀骏烈,岁暮修明禋。玉帛与豆笾,杂然来并陈。
奠毕幸神贶,秩秩序天伦。源清流自洁,佑启我后人。
荒祠乔木古,前朝流水新。九龙横几席,石骨冰辚辚。
嘉祐二年,龙图阁直学士,尚书吏部郎中梅公,出守於杭。於其行也,天子宠之以诗。於是始作有美之堂。盖取赐诗之首章而名之,以为杭人之荣。然公之甚爱斯堂也,虽去而不忘。今年自金陵遣人走京师,命予志之。其请至六七而不倦,予乃为之言曰:
夫举天下之至美与其乐,有不得兼焉者多矣。故穷山水登临之美者,必之乎宽闲之野、寂寞之乡,而後得焉。览人物之盛丽,跨都邑之雄富者,必据乎四达之冲、舟车之会,而後足焉。盖彼放心於物外,而此娱意於繁华,二者各有适焉。然其为乐,不得而兼也。
今夫所谓罗浮、天台、衡岳、洞庭之广,三峡之险,号为东南奇伟秀绝者,乃皆在乎下州小邑,僻陋之邦。此幽潜之士,穷愁放逐之臣之所乐也。若四方之所聚,百货之所交,物盛人众,为一都会,而又能兼有山水之美,以资富贵之娱者,惟金陵、钱塘。然二邦皆僭窃於乱世。及圣宋受命,海内为一。金陵以後服见诛,今其江山虽在,而颓垣废址,荒烟野草,过而览者,莫不为之踌躇而凄怆。独钱塘,自五代始时,知尊中国,效臣顺及其亡也。顿首请命,不烦干戈。今其民幸富完安乐。又其俗习工巧。邑屋华丽,盖十馀万家。环以湖山,左右映带。而闽商海贾,风帆浪舶,出入於江涛浩渺、烟云杳霭之间,可谓盛矣。
而临是邦者,必皆朝廷公卿大臣。若天子之侍从,四方游士为之宾客。故喜占形胜,治亭榭。相与极游览之娱。然其於所取,有得於此者,必有遗於彼。独所谓有美堂者,山水登临之美,人物邑居之繁,一寓目而尽得之。盖钱塘兼有天下之美,而斯堂者,又尽得钱塘之美焉。宜乎公之甚爱而难忘也。 梅公清慎,好学君子也。视其所好,可以知其人焉。
四年八月丁亥,庐陵欧阳修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