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雨

零雨仍成雪,淹连及暮春。微看草色动,不见柳条新。

冻雀依檐静,昏鸦度影频。相亲馀宿火,横集是流尘。

榻拥萧寥夜,窗窥黯淡晨。心寒所见世,蹇重已衰身。

圆觉终罹毒,犍连不忆神。由来仁者意,坚白任缁磷。

陈曾寿
陈曾寿(1878~1949)晚清官员、诗人。字仁先,号耐寂、复志、焦庵,家藏元代吴镇所画《苍虬图》,因以名阁,自称苍虬居士,湖北蕲水县(今浠水县)巴河陈家大岭人,状元陈沆曾孙。光绪二十九年进士,官至都察院广东监察御史,入民国,筑室杭州小南湖,以遗老自居,后曾参与张勋复辟、伪满组织等。书学苏东坡,画学宋元人。其诗工写景,能自造境界,是近代宋派诗的后起名家,与陈三立、陈衍齐名,时称海内三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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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爱于公主,情钟掌上珠。
是谁误天子,遣嫁与单于。
帝女生而贵,王姬礼亦殊。
竟令乘凤侣,远适牧羊奴。
不信和戎者,真能保塞无。
如何丈人行,金絮奉胡雏。

远游何方来,峨峨古衣冠。袖中三百篇,贮月白玉盘。

溪清石濑急,雪冻铜壶乾。有如山泽仙,外瘠中气完。

便合朱弦弹,细著青瑶刊。怀哉人未识,飞步江风寒。

扰扰万类殊,可憎非一族。
甚哉蚊之微,岂足污简牍。
乾坤量广大,善恶皆含育。
荒茫三五前,民物交相黩。
禹鼎象神奸,蛟龙远潜伏。
周公驱猛兽,人始居川陆。
尔来千百年,天地得清肃。
大患已云除,细微遗不录。
蝇虻蚤虱虮,蜂蝎蛇蝮。
惟尔於其间,有形才一粟。
虽微无柰众,惟小难防毒。
尝闻高邮间,猛虎死凌辱。
哀哉露筋女,万古雠不复。
水乡自宜尔,可怪穷边俗。
晨飧下帷帱,盛暑泥驹犊。
我来守穷山,地气尤卑溽。
官闲懒所便,惟睡宜偏足。
难堪尔类多,枕席厌缘扑。
熏檐苦烟埃,燎壁疲照烛。
荒城繁草树,旱气飞炎熇。
羲和驱日车,当午不转毂。
清风得夕凉,如赦脱囚梏。
扫庭露青天,坐月荫嘉木。
汝宁无他时,忍此见迫促。
翾翾伺昏黑,稍稍出壁屋。
填空来若翳,翳隙多可掬。
丛身疑陷围,聒耳如遭哭。
猛攘欲张拳,暗中甚飞镞。
手足不自救,其能营背腹。
盘餐劳扇拂,立寐僵僮仆。
端然穷百计,还坐暝双目。
於吾固不较,在尔诚为酷。
谁能推物理,无乃乖人欲。
驺虞凤凰麟,千载不一瞩。
思之不可见,恶者无由逐。
天心湖面月团圆,中着胡床坐广寒。
玉鉴照空无尽境,冰轮碾水不生澜。
捣成兔药人难老,舞彻霓裳夜未阑。
愿蹑两凫陪鹤驾,从公飞到九霄看。

郁郁山下松,四时不改色。盈盈道旁花,朝夕供采摘。

花好聚人看,春风亦易寒。松高倚霄供,劲节不可扳。

愿学山下松,用以养贞德。毋学路旁花,一采不复得。

东风穷巷只埃尘,谁见城南万朵新。不问主人聊一饮,为携佳客送馀春。

比君意气三年老,贷我疏狂一味真。醉里尚能驰马去,看君倒著接䍦巾。

相逢小苑北,停车问苑中。梅新杂柳故,粉白映纶红。

去影背斜日,香衣临上风。云流阶渐黑,冰开池半通。

去马船难驻,啼乌曲未终。眷然从此别,车西马复东。

谁谓木槿花,朝荣夕已萎。容颜逐电光,老大行相随。

高堂有歌舞,及取少年时。寿命信可长,仙人竟何之?

大宗大派接秋江,砥柱中流露法幢。照世万缘俱是妄,行天一镜迥无双。

当家谁道非临济,说法还须在老庞。蓦地绕床三振锡,更无言句两心降。

银河明明影欲泻,微凉飒飒初秋夜。共道天孙会佳期,金盆玉斝陈花下。

东家少妇乞智慧,西家儿郎乞富贵。隔院微闻喧笑声,此时侬亦临阶砌。

阶前再拜谆谆祷,不乞荣华不乞巧。神仙若问意何求,但愿朱颜长久好。

起来喧不减,策策凉风生。
月暗虫声里,人孤树影中。
南埏寒尚早,北地候难同。
想到鄞江上,秋花满旧丛。

林园旷郊野,修途带郛郭。巾车独还往,冠盖谢郭缚。

须眉入疏古,有晬容渥若。高怀此澹宕,微生愧摇落。

请歌招隐篇,吾亦专一壑。

雨丝吹遍杏花风,令节吴州插柳同。十里寻芳输杜牧,全家上冢羡庞公。

无边丽景王程里,有限韶华客路中。更喜前行烟月好,轻帆明日过江东。

内桥南去水平芜,处处秋烟似画图。惆怅千丝残照里,不堪重问旧栖乌。

无情造物有情天。欲问总无言。一片总城,四围总阵,肠断又今年。

生涯如此何堪病,触目倍凄然。杨柳风和,梅花香冷,春也学寒暄。

竹里幽亭是我家,门前白水浸平沙。
钓船顺放中流下,袖手船头看浪花。

翠绕高山势抱云,苍龙盘郁独超群。孤标百尺凌天汉,长啸一声入画纹。

枝压细风来晚枕,影笼残月过朝曛。琴音鸟语资馀兴,足慰生平是此君。

身外无穷百不闻,算沙活计亦慵论。
斋余闲倚蒲团瞑,只有溪声落耳根。
积念有年瞻石佛,今朝一见绝疑猜。
都卢面目只如此,却道三生凿出来。

  郑子玄者,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文虽不如其父子,而质实有耻,不肯讲学,亦可喜,故喜之。盖彼全不曾亲见颜、曾、思、孟,又不曾亲见周、程、张、朱,但见今之讲周、程、张、朱者,以为周、程、张、朱实实如是尔也,故耻而不肯讲。不讲虽是过,然使学者耻而不讲,以为周、程、张、朱卒如是而止,则今之讲周、程、张、朱者可诛也。彼以为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又从而哓哓然语人曰:“我欲厉俗而风世。”彼谓败俗伤世者,莫甚于讲周、程、张、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讲。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

  黄生过此,闻其自京师往长芦抽丰,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至九江,遇一显者,乃舍旧从新,随转而北,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见我言曰:“我欲游嵩少,彼显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显者俟我于城中,势不能一宿。回日当复道此,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兹卒卒诚难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然林汝宁向者三任,彼无一任不往,往必满载而归,兹尚未厌足,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为游嵩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我;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复以舍不得李卓老,当再来访李卓老,以嗛林汝宁:名利两得,身行俱全。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可不谓巧乎!今之道学,何以异此!

  由此观之,今之所谓圣人者,其与今之所谓山人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异耳。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讲良知,则自称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讲良知,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夫名山人而心商贾,既已可鄙矣,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谓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讲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信乎其不足怪矣。

  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为商贾,则其实不持一文;称之为山人,则非公卿之门不履,故可贱耳。虽然,我宁无有是乎?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而释迦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有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虽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决知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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