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阻青鞋,南游吊大崖。探书苍水绝,藏史血函埋。
遗怨留鸿字,孤吟闭鹿柴。郎君勤慰藉,难遣老夫怀。
从来骢马使,案牍不胜烦。今日闻清暇,移时对簋飧。
所由堪倚办,一览可平反。却笑埋轮者,如何有戴盆。
登高何必是重阳,上得山头枫叶黄。鹊噪寒林穿别圃,雁飞碧落到遐方。
已无蛩语成秋响,祇有芦花作雪扬。纵目遥观自空阔,远峰夕照入微茫。
天王出震继虞唐,宇宙重新化日长。要使车书归一统,远颁正朔到殊方。
碧天尽处通容管,瘴雨晴时过富良。珍重平生清苦节,莫将薏苡载归囊。
山沟石破碎,步步苦跛蹩。引手落鹳巢,斗削太古铁。
寒潭莹深碧,中有蜿蜒穴。昔闻二龙子,亲受尊师诀。
当空一指禅,刹那悟生灭。龙来涧自清,龙去井不竭。
侧耳疑风霆,沃盥未敢亵。瘦影落危厓,丛芦卷秋雪。
轼顿首再拜。闻足下名久矣,又于相识处,往往见所作诗文,虽不多,亦足以髣髴其为人矣。
寻常不通书问,怠慢之罪,独可阔略,及足下斩然在疚,亦不能以一字奉慰。舍弟子由至,先蒙惠书,又复懒不即答,顽钝废礼,一至于此,而足下终不弃绝,递中再辱手书,待遇益隆,览之面热汗下也。
足下才高识明,不应轻许与人,得非用黄鲁直、秦太虚辈语,真以为然耶?不肖为人所憎,而二子独喜见誉,如人嗜昌歜、羊枣,未易诘其所以然者。以二子为妄则不可,遂欲以移之众口,又大不可也。
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得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以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譊譊至今,坐此得罪几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直可笑也。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搀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己,何足为损益。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而足下又复称说如此,愈非其实。
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足下又复创相推与,甚非所望。
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谪居无事,默自观省,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多其病者。足下所见,皆故我,非今我也。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取其华而遗其实乎?抑将又有取于此也?此事非相见不能尽。
自得罪后,不敢作文字。此书虽非文,然信笔书意,不觉累幅,亦不须示人。必喻此意。
岁行尽,寒苦。惟万万节哀强食。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