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峰发远想,不傍耆阇住。万里九霄飞,回翔得佳处。
群山争附从,江海亦奔注。西子翔娱人,当前弄烟雨。
鬼神矢典守,求索滋危惧。夜遣斧凿来,相牵就归路。
徘徊恋风月,荏苒迷云树。穿胁默无言,垂头坐犹踞。
我方息机心,辄欲通灵语。天时易迁流,世事足乖迕。
游行本取适,胶固反失据。借曰怀此都,何嫌暂飞去。
塔影森龙角,乘空尺木闻。宵来行雨足,神物自凌云。
达欲善天下,穷必善其身。此身一不善,落魄谁与邻。
岂无邻我者,滔滔逐世尘。老死竟何益,空负头上巾。
所以古人学,忧道不忧贫。疏食有至味,曲肱以全真。
东周不可作,传道洙泗滨。何哉由求子,徒闻称具臣。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