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山头白最先,模糊云物变吴天。陆机玉圃无精粗,王衍瑶林满后前。
酒涨微澜宜永夜,麦翻翠浪看明年。晓晴便是春消息,梅萼包香柳欲眠。
寒飙激原野,鸿雁纷南征。念我同心侣,岁暮万里行。
萧萧骢马鸣,恻恻临别情。子怀廉洁操,烱若冰壸清。
偕处诚所乐,离居非所宁。矫首西黄鹄,何时重合并。
湖水平堤炎雨歇,风吹杨柳棹歌发。居人情重远相送,君向长安我游越。
鼓枻中流自此行,方舟并渡江浪平。驿镫夜泊云阳郭,戍火朝明铁瓮城。
广陵到日停舟处,南北迢遥各异路。代马还嘶塞北烟,越禽自托天南树。
只今已见鲸鲵戮,薄海销兵佩黄犊。时清岂合乐丘园,亲老还须营斗禄。
日下翱翔多故人,纷纷先据要路津。致身迟速各有会,莫以外吏伤沈沦。
酌君卮酒君努力,前路悠悠漫成忆。庚胜山头少应飞,燕昭台上空秋色。
《骊驹》催发不可留,后会须经春复秋。兄弟相思五千里,江湖此去一孤舟。
奕奕家声远近知,士林谁不仰连枝。三台八座同升地,绿野青山独往时。
草制即烦亲弟手,赐环真荷哲王私。江湖廊庙俱伤别,万里秋风两鬓丝。
连天野火了无涯,起处犹来辨作家。眼里瞳人双翳尽,面前遍界绝空华。
道吾老,也堪誇。汲水僧归林下寺,待船人立渡头沙。
余为董文恪公作行状,尽览其奏议。其任安徽巡抚,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大旨言:与棚民相告讦者,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至有以数百亩之山,保一棺之土;弃典礼,荒地利,不可施行。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丛山峻岭、人迹不可通之地,开种旱谷,以佐稻粱。人无闲民,地无遗利,于策至便,不可禁止,以启事端。余览其说而是之。
及余来宣城,问诸乡人。皆言:未开之山,土坚石固,草树茂密,腐叶积数年,可二三寸。每天雨,从树至叶,从叶至土石,历石罅滴沥成泉。其下水也缓,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水缓,故低田受之不为灾;而半月不雨,高田犹受其浸溉。今以斤斧童其山,而以锄犁疏其土,一雨未毕,沙石随下,奔流注壑涧中,皆填污不可贮水,毕至洼田中乃止。及洼田竭,而山田之水无继者。是为开不毛之土,而病有谷之田;利无税之佣,而瘠有税之户也。余亦闻其说而是之。
嗟夫!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由前之说,可以息事;由后之说,可以保利。若无失其利,而又不至如董公之所忧,则吾盖未得其术也。故记之以俟夫习民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