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壁空楼橹,风雨半摧鸡粪土。传闻兵火数年前,西观竹间藏乳虎。
迄今井邑犹荒凉,居民生资惟榷场。马军步军自来往,南客北客相经商。
迩来户口虽增出,主户中间十无一。里闾风俗乐过从,学得南人煮茶吃。
青衫从事今白头,一官乃得西南陬。宦游未免简书畏,归去更怀门户忧。
世缘老矣百不好,落笔尚能哦楚调。从今买酒乐升平,烂醉歌呼客神庙。
淮安城郭真虚设,父老年前向予说。筑时但用鸡粪土,风雨即摧乾更裂。
秪今高低如堵墙,举头四野青茫茫。不知地势实冲要,东连鄂渚西襄阳。
谁能一劳谋永逸,四壁依前护塼石。免令三岁二岁间,费尽千人万人力。
我昔游京师,稽首礼瑞像。堂堂紫金身,示现大法藏。
装严七宝几,重叠九霞帐。光如百千日,晃耀不容望。
想初法王子,运力摄诸匠。瑰材发神秘,妙斲出智创。
风流蜀居士,翰墨老弥壮。雷霆大地底,音乐诸天上。
犹疑三十二,不具梵音相。不知一点真,正胜千语浪。
呜呼五因缘,语绮反成谤。我今独何幸,相见问无恙。
文殊本无二,何处觅真妄。庶修香火供,获脱烦恼障。
天龙想惊喜,诃卫日归向。巳觉海潮音,人天会方丈。
忆昔西游大梁苑,玉堂门闭花阴晚。壁间曾见郭熙画,江南秋山小平远。
别来南北今十年,尘埃极目不见山。乌靴席帽动千里,只惯马蹄车辙閒。
明窗短幅来何处,乱点依稀涴寒具。焕然神明顿还我,似向白玉堂中住。
濛濛烟霭树老苍,上方楼阁山夕阳。一千顷碧照秋色,三十六峰凝晓光。
悬崖高居谁氏宅,缥缈危栏荫青樾。定知枕石高卧人,常笑骑驴远游客。
当时画史安定梁,想见泉石成膏肓。独将妙意寄毫楮,我愧甫立随诸郎。
此行真成几州错,区区世路风波恶。还家特作发愿文,伴我山中老猿鹤。
朔风朝来放云叶,纷纷吹落龙沙雪。山河大地同一如,变化须臾亦奇绝。
参天松顶老犹强,抢地竹头低欲折。乱飘书帙爱窗明,狂入地炉惊火灭。
重衾方拥肤尚粟,冻笔将书肘先掣。未容衰白点鬓华,只许醉红生面缬。
何人清唱堕梁尘,有客高吟霏锯屑。昔贤句法今尚在,断臂阿谁心地瞥。
后生旷世安敢望,故事历劫徒能说。是中圣处公会无,一粒灵丹工点铁。
昔闻赵州老,老大犹汎爱。说法利人天,机缘不胜载。
当年镇府话,盖以小喻大。具眼领略之,于兹岂无待。
呜呼后来者,见趣远不逮。又闻东坡公,谪居饱鲑菜。
暮年海南住,几席溪山对。自馔一杯羹,老狂犹故态。
最喜霜露秋,味出鸡豚外。乃知作诗本,口腹不无赖。
风流二大士,妙处无向背。在家与出家,相投若针芥。
先生今复然,秀句笔端快。谁云修法供,游戏出狼狈。
一饱待明年,桑麻歌佩佩。